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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逆天决·齐物(补更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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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房檐边乳燕的声音聒醒了沉睡中的中年子休。

    这是狭窄小巷里面,一处低矮破旧的草房。

    “先生,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

    “先生,这是你的家”

    庄周起身,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遍,“蝴蝶又做梦了吧?我还在梦中……”

    说罢,又继续睡去。

    “先生,你快醒醒,童天又惹祸了”

    童天,是庄周从楚国回来的时候,途中收养的一个小孩,今年九岁。性格活泼开朗天真烂漫,庄周起名童天。

    庄周打了一个哈欠,“我明明不在这里的,怎么回来了?我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梦中?这是千年以前还是千年以后”

    “先生,你又说胡话了,你快管管童天吧”

    “童天,他怎么了”

    “他把先生著的书拿去卖了,买烧饼吃”

    庄周说:“没事,有人买我的书,我应该感到高兴”

    “可是先生,那是你写了三年的心血呀”

    什么?庄周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在这里著书三年了。庄周捂着咕咕的肚子,“唉,有点饿了,看来不是做梦。无心,你去帮先生弄点吃的”

    “先生,家里已经没有米了!”

    “要是现在有两壶苌樱醉就好了。青菜萝卜随便弄一点就行”

    “先生,萝卜是什么”

    “就是莱菔子。对了,我记得今天好像有个人要来,是吗?”

    “嗯嗯,是先生的好友惠施前辈,他就要被楚王送回来了”

    庄周说:“伴君如伴虎,张仪挤走了惠子,将他驱逐到了楚国,楚王并不因为他的窘迫而为难他,还把他送回了宋国,看来呀,以后他是不会再出去了”

    “先生,只有一颗白菜了”

    庄周说:“不用弄了,再等一等,惠子来看我,一定会带吃的”

    “可是,先生,我们不应该招待他吗?”

    “我都不知道睡了多久,拿什么招待他呀?要不你把砚台拿去卖了吧!换两斤好酒,我想要和他喝一杯”

    做庄周的学生也挺辛苦的,无心委屈的说:“先生,我还是去地里,在扒拉点白菜来吧”

    “那就快去吧,把童天给我叫来”

    “先生,他就在院子里玩耍。我刚才已经骂过他了,他做了错事不敢见你”

    “没事,没事,小事而已。童天把我的书卖了,说明我的书还是有价值的,不是废品。我著书也不是为了流传后世,能有人花钱买下,我想你一定会珍惜,就不要再责怪他了,顺其变化吧”

    无心摇了摇头,和这种什么都看得开的师傅,他真的很心累。食不裹腹不用说,还要听他说一些胡话。

    没过一会儿,惠子果然撑着伞,来拜访他了。

    惠施比庄子大将近二十岁,现在庄子三十多岁,惠施已经有五十多岁了。惠子拄着一根拐杖,身边站的是他的儿子,儿子背后背的是一副琴。

    惠子说:“老远就听到你给我打招呼了”

    “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呀”

    惠子指着他的肚子说:“你这雷打得不错,我路过小蒙摊,顺路带个只烧鸡,还有两壶好酒,就知道你这里寒酸”

    庄周说:“你当了几天的相国,还真的有一些不同,哈哈哈”

    “没有什么不同,小不同而大同!我还是以前的我”

    “不同就是不同,哪有什么大小之分”

    “大同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

    “今天就不和你辩论,快把好酒拿出来吧!等吃饱了再和你辩论!”

    两人喝着酒,吃着烤鸡,谈起了最近的事情。

    惠子说:“我听说你打算离开这里,对吗?”

    “我这不是等你吗?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走了”

    “你要去哪里呢?”

    “天地与我并存,万物与我唯一,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但是,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做”

    “你认真起来太过于可怕,现在诸侯之间战火连天,只有合纵才能抗秦。张仪竖子,挤兑于我,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什么叫做逃?你说这话,可没有一点意思。无论今天的形势是怎么样的,千年以后都是那个必然的结果,那都是秦国统一天下。我们无权干预太多,就顺其自然……”

    “为何这样说呢?能救黎民于水火,怎么能弃之不管呢?”

    “万事万物,除了变就是化,变化之中的事情,怎么管得过来?你这堂堂的相国,就像一条好奇的鱼,从污浊的泥水里面游了一圈,这不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吗?即便你搅动了污浊的泥水,让它产生了变化,在这变化之中产生了很多反应,有一些冲击非常的猛烈。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最终还是会静下来。这不还是没有变化吗?变是行动的,化是静止的。无论你怎么变,终究还是会保持相对的静止”

    “谬论!”

    “南海有帝为儵,北海有帝为忽,中央有帝为浑沌。儵与忽想要报答浑沌的恩德,于是说:‘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为什么混沌没有呢?不如给他开七窍吧!’两人帮混沌,日凿一窍,七日以后,浑沌死了!所谓道法自然,人为的伤残害命,只会阻碍其发展。”

    “我不赞同你的观点。世间之物,无微不至一切都是由不可分割的微小部分组成。我们能改变这些微小的部分,让他们重新组合,就能改变天下的形势。顺其自然,只有一种结果。而从中改变,可以得到更加的结果”

    “万物都是统一的,人心应该顺其天道,人为也应该顺其自然。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搞得人们不得安宁,才会出现这么多的烦心事”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办呢?”

    “我看呐,只有搞乱六律,销毁竽、瑟,塞住瞽旷的耳朵,天下人才会内敛其聪慧;消灭文饰,拆散五采,粘住离朱的眼睛,天下的人才内藏他的明敏。毁坏钩绳,抛弃规矩,折断工倕的手指,天下人才会隐匿他的技巧。铲除曾参、史鱼的行为,封住杨朱、墨翟的口舌,排斥仁义,天下人的德性才能达到齐一的境地。每一个人的明慧、聪敏、技巧、德性,都内含而不炫耀于世,天下就不会大乱,就不会邪僻了!”

    “我说不过你。和你争论就是见鬼,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歪门邪道。之前,你老婆死了,你都不带难受的,我要是还惦记着你这无情无义的行为,我就不来看你了”

    庄周说:“都一把年纪了,还惦记那些干什么。你这一只被丢弃的鞋子,我看以后是没有人再穿了。不要再想着出去当官为民,是没有哪一个国君会接受你的。还是留在这里,陪我吵吵嘴吧!”

    惠子说:“而立之年,那楚王花重金聘请你出仕,你都不答应。反而愿意待在这里做一个傲慢无礼的漆园小吏,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出去干什么呀?”

    “你说的,泛爱万物,天地一体!我已经默认你被我说服了”

    “你就喜欢胡说八道,编一些毫无根据的话强行解释。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呢?难道漆园这个地方,还容纳不下你的大才吗?”

    庄周说:“如果之前我做的不是梦。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宋国将会灭亡,秦国将会统一天下。到时候战火连天,一定会殃及到我们的后世子孙。只有隐居,才能安享太平。我听说南华山是一个好去处,要不就去那里吧!”

    “听说,那个地方位于楚国之内,我刚从楚国回来,怎么又要回去?”

    庄周说:“楚王之所以把你送回来,是一个折中的打算,这样他既不得罪张仪,也让你感恩于他。他再把你送回来,你又再回去。这也没有什么不可。再说,我们轻车简行,隐藏行踪。到了南华山,自然隐居世外。我们又不是去楚国的宫廷,有什么畏惧的呢?”

    “我这一趟回来,有楚王的人护送,都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再回去,估计折腾得命就没有了。再说,只要心里有一颗隐居的心,哪里不是隐居呢?”

    “早知道你在楚国,我就去找你了。我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我梦见我去到了其他时空,我也梦见我去到了千年以后。我对此感慨万千,我也想要再次回到梦里,或者说从梦里醒来。你要不要听我给你说说”

    “我听有些人说,你除了睡就是吃,还有就是白日做梦。你的齐物论,是不是说,你和圈养猪也是一样的呢?”

    庄周笑了笑,“猪又有什么不好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其最接近于道!从无中来再到无中去,天地的阴阳就是如此交相变化的,本部应该有过多的烦恼”

    惠施说:“南华山离这个地方可不近”

    “我当然知道,但现在不急这一时。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想给你分享一下!估计要讲个十天半个月的,等讲完了,我们再出发吧”

    “我看呀,你是盯上我的美酒还有烧鸡了”

    “你做了这么久的相国,还没有一点积蓄吗?”

    “哈哈哈,也罢也罢,我也不想去其他地方了!就在这里陪你唠唠吧”

    于是,惠施留在了庄子的家里,天天个庄子辩论。庄子把自己‘梦’中所见,尽数阐述于惠子。惠子以为他说的非常的神奇,所以让儿子在一边将他所说的所见所闻,记在下来,书名为《异梦录》。

    无心和童天听得最为出神。

    童天就是一个孩子,但是想象力非常的丰富。

    庄子并不因为同天打他著的书卖了而生气反而询问他,买书的是何人。

    童天说:“他好像是一个商人,他贩卖的是羊羔,好像有人称他为商羊”

    惠施说:“子休著书不易,怎么能轻易的就这样卖了呢?你这孩子可真不懂事。不知道那商羊是否还在城中,我让我儿惠农去追一下吧”

    然而搜寻了几天也没有结果,想是已经离开了宋国王城。

    这一天,屋檐的燕子和晚餐一样,叽叽喳喳叫个不休。庄子说:“我觉得我们该离开了!”

    惠施说:“我这一把老骨头,那里还折腾得起。那南华山距离这里十分遥远,我哪里还有盘缠?没有马车,估计死了都到不了那里”

    庄周说:“我这里还有一头老黄牛,慢慢的走,总能到他那里的”

    庄周现在,除了两个学生,他的亲生孩子都住在其他的地方。他一生追求自由,不喜欢被别人管着,当然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对他指东指西。另外一方面,他的孩子也都有了家室,庄周告诫他们,“政局不稳,国家动荡,你父亲我不喜欢仕途,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是自由的个体,我管不了你们太多。我一介布衣,我也希望你们以下的三代,也都是布衣,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们免于杀身之祸”

    庄周的先祖,是宋国的国君宋戴公,说到底他也是贵族。所以,他知道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临行之前,他把孩子们叫来吩咐一番,“你们不用管我,也不用担心我,记住我说的话,对你没有好处”

    庄周看着屋檐上的燕子,然后问惠施,“你知道燕子的处世之道吗”

    惠施说:“愿闻其详”

    庄周说:“他们每一年都会离开一段时间,当我们正要厌烦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南迁,而当我们开始想念他们的时候,他们又会回来。我们也该离开了,想燕子一样,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当权者惦记,成为政权的牺牲品。诸国之间将会大战,等这一切结束了以后,我们再回来”

    于是,庄周和惠施老牛拉车,开始了颠簸之旅。一路随行的有庄周的两个学生无心和童天,还有惠子的一个儿子惠民。

    他们首先去到了魏国,路过了魏国的都邑大梁。惠施听说他的好友田需在魏国做官,并且一度受到魏王的器重和宠用,惠施于是去拜访了他,并且告诫他说:“你一定要很好地对待魏王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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