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侯门纪事 > 第五百七十章,不伤性命

第五百七十章,不伤性命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武林小说网 www.wltxt.com,最快更新侯门纪事最新章节!

    对于梁山老王爷和袁训的得瑟,柳至嗤之以鼻,把这一老一年青全还以白眼,才回到正常寒暄的心思里,拱一拱手,说一声:“明日礼物奉上。”

    在他的马后,袁训愣上一愣,随即怒火升腾。要不是还有别的人在这里,侯爷只怕把柳至追上,责问他一声:“你这般怠慢我?你虽然进了宫,你家里就没有安排人今天送上礼物?”

    连渊正在面前和老王道别,袁训只能作罢,眼睁睁看着柳至离开。不再下雨的夜晚,月色淡淡的升起来,柳至的身影如片捉摸不定的影子般可气,忠毅侯狠揉自己鼻子,打算明天跟他理论不迟。

    “老王爷你家摆过酒,小袁摆过酒的第二天,就是我家摆酒,为你们庆贺。请老王爷一定要到。”连渊朗朗笑着。

    尚栋随后道:“连家摆过酒,就是我家,请老王爷一定必到。”

    他们没有问袁训,袁训是亲家,不可能不去。

    乐得梁山老王酒意更浓,脸上更发红,说道:“拿贴子来就是。”宋程荀川等人也这样说,顺序往后面排着,尽皆离去。

    宫门在他们出来后就紧闭,门前一汪月色中,很快就只有梁山王府和袁家的人。

    “小袁呐,这仗不错,你要不是一定要回京里,你在军中出息无限。”老王乐呵呵,在宫里从中午聊到这会儿,也还意犹未尽。

    袁训在他的话里仰面对天,看似寻找着不多的星辰,其实老王也看出来,他在怀念军中的岁月。

    老王的思念之情也就浮上来,从军的日子,几乎占据他的一生,老王悠悠的叹着气:“我把儿子送去,跟当年我父亲送我一样。再过几年,就送孙子,如果我还能送曾孙,福气可就比我父亲大。哎?”

    一个心思跳跃到老王脑海里,让他对着袁训嘟沉着黑脸:“小袁,你这个东西!你怎么敢让我孙子钻狗洞?”

    袁训愕然过,回到现实中。这事情无可解释,分明是大家都有份在内。袁训笑上一声,说声:“再会”,打马如飞般离开。

    在他的背影后面,老王使劲儿阴着脸。家将们殷勤,今天王爷大捷又人人喜欢,嬉笑着解释:“要说狗洞的事情,不能全怪忠毅侯。”

    “我知道,但我就是要怪他!”梁山老王爷此时的无赖,跟他八岁的大孙子如出一辙。

    家将们省悟过来,口风立改,拿出耀武扬威的姿势来:“这也好办,等忠毅侯来家里吃酒,再到他家里吃庆贺酒时,您拿出脾气来,把他往狠里灌。”

    老王喜笑颜开:“好小子们,我就是这个意思,成!依你们的。”把马缰一带,吆喝一声:“痛快是也!小的们,咱们打道回府。”

    家将们簇拥着,七嘴八舌还说着梁山王,往王府去了。

    袁训在自家门外住马。

    见平时关闭的大门巍峨如旧,朱门金钉色彩熠熠。暗暗地道,这也算对得起太后抚养之恩不是?

    角门时丢马给小子,脚步一拐,往郁郁葱葱中一座小院走去。

    烛光下,谢氏石氏、龙书慧和香姐儿,外带宝珠派给女儿的管事的,红花万大同懂药材上的生意,也在这里合计。

    说着明儿还缺什么药,袁训揭帘而进。

    “爹爹!”香姐儿开开心心的扑过来,到一半,停下步子警惕:“还是不要了,爹爹还要去看小七。”

    袁训上前一步抱女儿在怀里,亲亲她的小面容:“二妹也一样要看。”香姐儿笑容绽放,已到父亲怀里,放心地搂住他脖子,让他带着自己回到座位上,把明天要办的事情问他。

    禄二爷有条不紊,是头天晚上下足功夫。袁训油然想着,把女儿抱得更紧。

    这一个一个的好孩子,总是让忠毅侯时常的感动。

    谢氏石氏等问候着大捷,门帘又是一动,钟南进来。

    “表叔也在?”钟南不管是从自己家里论起,还是从妻子龙书慧家里论起,都是这样的称呼。

    袁训瞅瞅龙书慧,侄女儿给香姐儿打下手,为了防止过病气给南安侯府,同谢氏石氏住在一起,钟南同她新婚夫妻情热如火,回过曾祖父老侯,也住过来。

    “今天在太后宫里,太后问起疫病的事情。皇上说不管疫病什么时候过去,不日就有嘉奖。南哥儿,我可把你也回进去了。”袁训同钟南半开玩笑的口吻。

    龙书慧喜滋滋,知道是因为自己回娘家帮忙的缘由。钟南却难为情上来:“表叔说哪里话,我只是个陪着书慧。”

    谢氏石氏相对而笑,袁训笑道:“就是这陪着,你才有功。”龙书慧和钟南一起红了面庞,又一起嘻嘻一笑。

    “既然表叔为我们美言,那多谢表叔。等我拿到赏赐,请表叔吃酒。”钟南这就不管袁训是不是只打趣,上前谢过。

    袁训把香姐儿明天的行程认真看过,让这就交到镇南王府去,香姐儿请他到隔壁:“父亲蒸上一蒸,再进内宅吧。”

    很大的一个蒸炉,翻腾出无数药材气息。袁训再见到,还是夸一声:“这个好。”

    香姐儿留在门外,侯爷进来解衣裳。这房间一分为二,有两个门互不相干。侯爷进的男人换衣裳的地方,在药材气中呆上一会儿,蒸的时候,衣裳交出去,放到蒸笼上要蒸好一会儿。

    出来时,另有蒸过熨干的干净衣裳换上。

    这个,是香姐儿等人研究出来的换衣新法子。

    她们在野外没办法洗浴,这个法子又快又好摆设,有单独的帐篷,摆一个大锅上架蒸包子的多层蒸笼就行,一次可以消毒几十件衣裳。

    袁训今天也是蒸过进的城,进的宫,不然岂不是只顾见驾,不管别人的死活?

    这样的手段,却不能让香姐儿放心。见父亲换干净衣裳出来,扯着他的手送到院门上,叮咛一声:“书房里再洗洗。”

    晶晶亮的大眼睛顾盼飞扬,关切关心满蕴其中。袁训直到离开,还有女儿这一双眼睛在眼前。

    他依言,书房里洗药材澡。为了小七和宝珠,侯爷也足够的拼。他不是洗一回,是进门以前,共计洗上三回。

    三回出来,肌肤上药材味道散也散不开。过一遍清水,往二门内散半个小时的步,再才往正房里来。

    疫病一起,宝珠又有孕,内宅的人几不外出。小厨房设下,日常菜品送进来,在二门内烧煮。有话,也是隔着二门传递。

    避不开一定要出二门的人,一拨是上学的孩子们,一个就是袁训。

    这洗三遍的隔离手段,也是袁训想出来。

    他还没有进正房时,宝珠也就闻到药味。含笑等着,见药人似的丈夫进来,却不近前,在离门外最近的椅子上坐下,问一声宝珠:“你今天好不好?”

    “好,小七并不闹腾。但有一件事情奇怪呢。”宝珠在袁训面上打量来打量去:“你刚进宫,柳夫人打发人送贺礼来,送的又是一大笔。远超过南安侯府,我寻思着这可怎么还礼呢?”

    袁训放下心,一点儿小情绪飞也似没了。畅快地一笑,不客气的道:“他恭维我应当。”

    “你呀,别又跟柳侍郎又闹上了。”宝珠轻轻笑话着他。

    说不上十几句话,袁训让宝珠早睡,侯爷往对间里去睡。宝珠回内间去,抚着微隆的肚腹,低低地道:“看看家里为了小七,都是多加注意。宝贝儿,你一出来啊,就要疼爱爹爹才是好孩子。”

    还没有胎动,也就不用等个回话。丫头放下帐帘,宝珠有一时睡不着,把孩子们一个一个的想起。她知道二妹最近大为光彩,又有丈夫大捷,宝珠也暗暗的想着,也算对得住太后,对得住舅父,对得住母亲为父亲情深一片。

    ……

    月在中夜的时候更为明亮清晰,好月色是流连的好光景,但户部尚书陆中修等人明显不是为吟风弄月而不睡。

    沉重的太师椅子并不是轻易可以移动,但在几个人坐立不安的姿势中,不时发出轻微的一声,把主人的焦躁表露出来。

    一声叹息过后,陆中修恨上黄跃:“我认输也就罢了!大不了梁山王弹劾我,我回原籍务农。只可恨你乱出主意,花近万的银子给梁山王府送东西。现在只怕他们是赏玩着我们送的东西,正在盘算和我们过不去。”

    黄跃也算能说会道,但他抱着脑袋揪着发髻一个字不回。

    “看看这圈套我们钻的,难道就没有功吗?”丁前咬着牙。

    陆中修冷笑:“怎么没有功呢?”

    几个人一起看着他。

    “我们成了那反派的,帮着梁山王完成对奸细的糊弄,你要说有功,就能是这个,然后招一堆的恨。在皇上的心里,只怕早就嫌弃我们。”陆中修有了泪。

    主人心情不佳,烛光也跟风似的一明一灭。每一次明灭就把一个场景送到陆中修的眼前。

    他的十年寒窗。

    他的夏日挥汗。

    他的苦思科举。

    他的辛劳政绩……。

    等自己的官职一落,从此都成了空。

    泪水从陆中修的眼睛里涌出,他的心立即让想象中巨大的痛苦给慑住,让他难过的不能忍受。

    丁前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他听到梁山王大捷,还笑上一笑,也是说:“总算大捷了,这个笨蛋。”

    后面,这可能是兵部和梁山王计策的话出来,丁前一闪念就什么都清楚,好似有人把前情后景往他脑海里一灌,随后撒手走人,不再管他。但丁尚书可就难过了。

    他的脑海里轮流是几个场景一起变动。

    一边是他们往梁山王府里去送礼,一边是他们走以后,老王坐拥珠宝骂笨蛋。还有老王和忠毅侯一处奸笑骂笨蛋……

    丁前呻吟:“谁知道他们真的能打赢呢?”

    黄跃动了动,冲口而出:“到如今没有路走,咱们鱼死网破也罢!”

    黄侍郎迟早为着女儿要跟袁家做对头。不拼,是死。拼,也许还有活路。

    陆中修冷哼一声:“我们还有什么能拿出来拼的?难道让我们知法犯法?那真是寻死更快。”

    “你不拼,你以为忠毅侯会放过咱们?咱们差点儿把他送到监狱里去,你难道忘记了?”黄跃目光闪烁:“如今梁山王府还有一个案子在身上,”

    丁前、陆中修一起打断他:“快别提了!”

    黄跃沉下脸:“怎么叫不提?他梁山王再大捷,难道他的爹贪污不是贪污?”

    再质问丁前:“难道丢失的军需不是事实?”

    丁前沮丧地道:“这军需的事情,还用问吗?不用人给我证据我也猜到,这军需全让梁山王私下接走,不然他凭什么底气打赢这仗。”

    “你确定?”黄跃虽然倒吸凉气,但还咬牙坚持着心中不倒。

    “说也巧了!娘的这事情办的,咱们真不走运。就是梁山王今天大捷,今天下午我收到公文,说军需中丢的最多的,就是梁山老王在军中的时候,力主制造的火药弹。这火药弹的威力,有人偷走,曾经在柳家的私宅试过一回,方圆的屋顶子全炸飞了,这要是用在打仗上面,你想想这威力该是多大?”丁前更加的懊恼,喃喃道:“我要是早知道火药弹全数丢失,也许我能想起来。”

    陈留郡王大捷了再大捷,丁前捧着脑袋,我早应该想到啊。他没有得力的军需,他凭什么如入无人之境似的,梁山王都不捷,就他独自大捷。

    陆中修面庞都扭曲起来:“老丁,你派去的人还是没能耐。以我看,只怕还有几张公文他没有查出来。这军需大批的消失,只怕就有梁山王的公文在内。”

    “说不好,还有……。”丁垂头丧气:“有忠毅侯没停官职前的公文在,”

    黄跃气愤上来:“你们两个长他人志气,这事情就能善了吗?”为了激将这两个人重打精神斗到底,黄侍郎故意讽刺地道:“这说不好可太多了,说不好还有皇上的密旨在。”

    丁前直愣愣地看着他,忽然身子一歪,眼睛一闭地往前倒去。

    “老丁!别装怂。”黄跃跳出来接住他,把丁前叫喊着。陆中修见到,也精气神一起散了。

    “哎哟,我是吓你们的,哪能就有皇上的密旨在。唯今之计,出路只有一条。不把袁家扳倒。等到他的女儿当上太子妃,咱们更没有活路走。要说脸面前儿倒还无妨,他忠毅侯素来以性子好示人,他敢收拾咱们,咱们就不骂他不豁达大度。你放心吧,咱们可以不要脸,他总不能不要脸,上有太后,他不要脸就是太后不要。”

    黄跃心里也急,一通的乱嚷,却让陆中修看出他的心思。

    “你老黄,你却是这个心思!你不要脸可以,别人不原谅你就是不豁达大度?你老黄,你……”陆中修都张不开口如实指责黄跃。

    他黄家有个待嫁女儿啊。

    据说生得花容月貌,其实看看黄大人的容貌也就能知道,不会生出无盐来。

    无端地把太子妃说出来,他黄大人的心思不问便知。

    陆中修看出自己傻时,已经晚了一大截。他不住回想他找到黄跃的时候,黄跃二话不说,就说愿意。

    当时口沫纷飞,把上官长陵侯世子方鸿一通的臭骂:“年纪轻轻的,就敢踩到我们头上。这些太子党们是效力的,难道太上皇一朝,我们白吃饭不成?”

    黄跃骂的太认真,陆中修信以为真。

    现在想来,新老臣之争,黄侍郎也有。但“太子妃”,才是他黄侍郎真正想要的吧。

    陆中修闭了闭眼,上当的事情,好似不止一处。

    ……

    深而暗的小茶楼上,常棋焦急地等着。脚步声往这里来时,常棋又有不安。

    直到是黄跃走进来,常棋才略觉安心,但焦急重新出来。

    “怎么办?梁山王大捷了。”

    烛下苍白面容,让黄跃深深的鄙视。早而又早,就知道这个公子哥儿成不了大事。

    一定要跟梁山王府相比,父子对上父子,祖孙对上祖孙,差距还不明显吗?

    梁山王不到三十岁领兵权,让京中文武吃惊的是,军中居然没出来有力的反对。

    这平静既是老王的威慑过人,也是年青的王爷自有能耐之处。

    梁山王的儿子,那叫战哥儿的小王爷,更是小小年纪功夫出众,夜巡上耀眼不说,而且还有舅哥一陪衬,放眼京中,哪家的贵公子敢跟他争?

    柳家和几家侯府倒有可能。但柳家跟袁家不和,黄跃打听过,柳家小公子云若说话,是双拳难敌四手,萧战同着两个胖舅哥把他压得死死的。

    另外几家侯府,子弟早就让前太子笼络,均和忠毅侯府不错。萧战只要同舅哥们斗就行。舅哥与妹夫这关系,还是今天你赢,明天我赢的理不清。

    赢来赢去全在自己家。

    你家常钰小王爷就是弄个跟袁加福一般儿年纪的小姑娘,也跟萧战小王爷没得相比。

    黄跃带上常棋,有他自己的原因。而常棋能拿出一手梁山老王贪污的证据,也让黄跃刮目相看。但今天这模样,黄跃又回到瞧不起他。

    冷声道:“密信里针对梁山王府的事情全是真的?”

    “我搜集了五、六年,为的就是把梁山王府拉下马。”常棋不无激动。

    黄跃翻着眼睛想上一想,下定决心似的,决然地道:“走到这一地步,后退只是个死。我们继续!”

    常棋眼角涌出泪水,就在刚才以前,他好怕黄跃让梁山王大捷吓倒,怕少一个哪怕是可以商议的人。

    他默默伸出手掌,在内心里把黄侍郎当成天下第一大丈夫,他言而有信。

    黄跃也伸出手。

    “啪啪啪”,三击掌声,两个人严肃的完成又一次盟约。

    月下,黄跃往家门去,暗暗地道,没有风险哪能宝贵?

    月下,常棋走入家门,暗暗地道。这山石这玉石小桥,全是我心爱的。我要拱手让给哥哥,这怎么可能?

    …。

    梁山王府和袁家的庆贺酒宴,第二天也没有摆出来。第二天不是上朝的日子,皇帝兴奋还高涨,想到他自己做下一件先皇们没有的伟业,把老王、袁训、太子及大学士们,商议的连渊荀川等人又召入宫中。这一天,又是到晚上才出来。

    男主人们都不在,疫病也没有过去,南安老侯身子虚弱,家里人尽量不让他出门。董大学士在宫里,女主人宝珠又有了不能招待,靖远老侯虽然很想早早到袁家吃酒,也体贴的传话给宝珠,说等皇上不再召见时,袁训也在家里,有功的老王爷也能请到,从容的请上一请。

    梁山王府倒是开始招待亲戚,但老王不在不能尽兴,老王妃和王妃对亲戚们重新约着,等皇上不再召见,有功的亲家侯爷也能请到,从容的请上一请。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晴好,皇帝天天召见,直到上朝的前一天也没有停歇。

    第二天一早,陆中修出门不用说气色灰暗。陆夫人含泪相送,勉强安慰着他:“老爷放宽心思,这几日并没有问罪,今天也未必有事。”

    “这几天没有问罪,但这几天他们在宫里。必然对皇上进言,当着满朝文武拿下我们来,以为对官员们的敲打。以后,这朝中就是他忠毅侯的天下,也是我识人不清。梁山老王怎么肯得罪太后呢?”陆中修苦苦一笑。

    陆夫人泣道:“我几次提醒老爷,我也曾几次托知己的女眷去王府打听。加福姑娘深得梁山王府的喜爱。只是老爷你不肯听,当时钻在牛角尖里。”

    “唉,再说又有什么用?夫人可按我的话,我今天回不来,你不必营救,带着长容他们回原籍去,若是我问斩,”

    陆夫人大恸,伸手掩住陆中修的嘴唇:“不,不!”

    “你带着孩子们也不许回头。有朝一日,他们还能得官,务必交待看清情势为要紧!”陆中修也有了泪说过,狠一狠心,把抱住自己的夫人一推,头也不回的往外面去。

    身后一声悲呼:“老爷,”

    “夫人,您醒醒,”

    “快抬进来,夫人晕了。”

    陆中修泪落如雨,头也不回的离开。再看也没有用,反而增悲伤。不如,不看!

    官轿如往日一样,收拾的齐整。但坐轿人的心情大不相同。轿夫打起帘子,陆中修没有跟寻常一样坐进去,有丝得意自己官阶不错,这轿子一抬上街,都知道不是小官员。

    瞪着轿子,陆大人像见到血盆大口。只要自己坐进去,就抬自己直接去刑场斩头。

    他凝视一会儿,勇气复上来。“有胆子闹政见,倒没胆子承担吗?”陆尚书一头钻进去,喝一声比平时要高:“起轿!”

    天还未明,灯笼簇拥下,陆大人往宫门去,心怀赴死之意。

    丁家的正房门外,丁前的儿子揪着他的衣裳痛哭:“父亲不要去上朝,等我和哥哥去求袁家的瑜哥和璞哥。”

    丁前也是狠狠心,把儿子们推开。惨笑道:“事已至此,求他们何必!”看向夫人,夫妻间不多的诚恳在丁前面上:“夫人,为夫平素爱风流,你受苦了。”

    丁夫人大哭着骂他:“都是为了一个女人,我早就对你说过,你会在女人身上栽跟斗。你当你外面养个女人我不知道?我这身份,怎么能去和一个下贱女子争丈夫!陈留郡王府上二爷把他赎走,我倒为你喜欢。没想到,你把我们娘儿们害苦了,你不在,我们怎么办?”

    丁前叹气:“还说它作什么,日后记得给我坟前上香,也就是你还在夫妻情意。”

    推开再次纠缠不放的儿子们,头也不回的也上朝去了。

    黄跃在正房门外,则是细细地叮嘱妻女:“我为外国不安而上书,我想罪不至死。如果忠毅侯仗势不放过我,切记切记,日后计策按我说的行走。真的我今天遭了难,女儿得意时,为我报仇。”

    ……

    “陆中修、丁前…。你们知罪吗?”

    金阶之上端坐的皇帝面色微凝,不嫌烦的亲自念出几十个名字,他的嗓音在金殿中回荡时,最后一句话也就出来。

    跟风附和的还不算,前前后后围绕陆中修等人转的,有五十几个。

    注目跪倒的官员,皇帝怒容出来:“鼠目寸光也就罢了,狗胆包天欺负到朕头上!”

    群臣都是一愣神,在他们心里大多认为这是,政见!

    不过是政见上的不同。

    有些人还以为自由发言有个领域,听皇帝派出这个大罪名,支起耳朵听得很认真。

    “朕,就要仁德。别人欺负朕,朕就不能还手!瞎了眼的东西。这仗是朕侵略别人吗!朕把话说在前头,边城再有袭扰,朕也有打别人的一天!哼!”

    除非是糊涂笨蛋的大臣,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别的人全背上一寒,腿软的跪下来。

    袁训想想我明白啊,礼义仁不可缺少,但对那些没皮没脸的人,一张嘴就说别人,你没有豁达大度,他不照他自己的这些人,仁德是杀人的毒药。

    原谅你,不代表从此以后原样对你,不代表不对你心思有个了解。

    脑海里转动着这些话,袁训无奈的也跪下。

    皇帝的斥责更高:“客气相见你嚣张!容你说话你嚣张!非要朕问罪到你面前,你才知错!十年圣贤书,就读出这么个东西来!你们自己说,要你们何用?”

    陆中修等人心头本就寒凉,这时候就更觉得没有生路。

    “这一仗,难道是朕穷兵黩武而打吗?这一仗,难道是朕好大喜功而打吗……反思二字,难道不知道?”皇帝淡淡地语声中有了厉色:“既然如此,要你们有什么用呢?尸位素餐……”

    百官们都心头一紧,对皇帝下一句话能猜出来时,有一个人回了话,也算插了话:“回皇上,臣有话回禀。”

    袁训昂了昂头。

    皇帝皱皱眉头,暗想几次宫中召见,私下里许给老王和表弟,有几个人由他们的话发落。

    老王摆出大度面容:“由皇上定夺。”

    表弟却道:“唯愿亲手出气。”

    梁山老王侧目,皇帝话说在前面,就由着袁训说下去。

    “政见不同,可以伤人命,可以毁人誉,可以谋人财。政见的不同,可以是无眼光,可以是心思毒,可以是反心。伤人命与反心,均不可恕。毁人誉与心思毒,均要远离。无眼光这事情,却令人可叹可笑,只有一个评论,好大一个糊涂蛋也。”

    袁训回话,跟在宫里私下回话一样,一个字不错。

    “梁山王也好,陈留郡王也好,为臣也好,与这数十位大人们,是政见上的不同。但数十位大人平时兢兢业业,政绩不可抹杀。现有梁山王新到公文,陈留郡王新到公文,为臣我的奏章,我等三人为这些政见与我们不同的大人们说情,请皇上开恩,饶过他们的性命,请皇上开恩,交给为臣处置。”

    袁训怀里取出几道奏章,太监们接在手中往上去。皇帝打开看一看,收的印章是昨天下午,是梁山王、陈留郡王新到的奏章,最后一个是袁训的。

    “因为政见上的不同,办出事情,有置我于此地的心思。是无眼光,还是歹毒,暂且不能分辨。也亦不能说他是无眼光,或者是心思毒。因为臣而伤大臣,臣从此是个罪人。但这口气咽不下,亦是难过。为臣恳请皇上应允,为臣以不伤人命,不谋人财,不设毒计为准,允许为臣上门问罪。”

    袁训的奏章上是这样写,在宫里是这样的回话,此时在金殿上,也是一样的说。

    陆中修等人打个寒噤,随后才明白过来,性命像是在今天能保住。但忠毅侯上门问罪,这也不合律法吗?

    不伤人命,不谋人财,不设毒计,难道他上门来大骂一通?这倒也不错,至少脑袋还在。

    想到这里,陆中修等人又羞涨面庞。不伤人命,不谋人财,不设毒计,这三句话不是讽刺自己们吗?

    皇帝沉吟着,缓缓说出一段话来:“要按罪名,这些人朕是不想要了的。但朕并不是不知道,户部钱粮有余,是尚书的功劳。工部防涝防灾,丁前功劳居多…。”

    下面又说了一些官员的政绩,皇帝手按在新上的三个奏章上面,对袁训望过来:“忠毅侯,你们三个人既然保他们,朕准奏。你要出气,依你所言,不伤人命,不谋人财,不设毒计,朕也准奏。”

    语带讥讽,皇帝对百官们道:“卿等为官,哪怕没有造福百姓的才干,能有这三条,有不轻易伤人命的心,不图别人钱财的心,不毒计害人的心,朕倒也安乐。真是的,朕给你们的薪俸,难道不足吗?真是的,为官这种事情,一定要设毒计吗?”

    百官们一起红了脸,哪怕很清廉的人。

    为人的私心,君子能克制,次一等,克制的少。再次再次……就只能是坏人。

    皇帝的话无人不重视,打中每一个人以前出来的心思,还没有出来的心思。

    脸红一片,是此时金殿上的事实。

    这个时候,在袁家的家学外面,执瑜执璞也对着丁前的儿子们,陆长容等人道:“你们可以放心,我爹爹不是喜欢伤人的,但这口气也实在难咽。”

    陆长容等人跪了下来:“只要父亲性命还在,从此以后我们服你。”

    执瑜执璞脸色这才稍好些,把他们扶起来,语气也温和不少:“看在你们为家里的心上面,我们到爹爹面前去求情。性命这事情,我家爹爹说过,要来无用。”

    陆长容等人面上红一阵子白一阵子,他们父亲这几天做的事情,总不能说他们一点儿不知情。

    忠毅侯险些下诏狱那天,陆中修等人就差没有放串鞭炮,动静在他们自己家里不能算小。

    陆长容艰难地说出来:“只要我父亲没事,以后我愿当你们的马前驱使。”

    执瑜却没有感动的神色,反而道:“你是云若邀请来的,还应该跟着他。”

    陆长容更羞更愧,无话可说的他低低一声嗯。

    执瑜执璞说到就做,对学里先生打声招呼,带着他们往宫门上来。

    正巧,官员们下朝。

    “父亲!”陆长容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复杂的看一眼执瑜执璞,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他们知道哪怕忠毅侯不逼迫,皇帝也可能问罪。但陆中修安然出来,必然有忠毅侯没有逼迫的原因。

    丁前的儿子们也对执瑜执璞感激的看一眼,迎上丁前。

    袁训最后出来,执瑜执璞接住他,晃动着胖脑袋:“爹爹,让我们猜中,你又当好心人了不是?”

    袁训一左一右搂住儿子,见官员们走的差不多,轻轻地笑着:“你爹我快让他们气死,怎么能当好心人。不过是赶尽杀绝这事无意义时不做罢了。要是换成战场上,该杀绝的还要杀绝。知道吗?”

    执瑜执璞现晃脑袋:“我们又不是笨蛋,这一点上还分得清。只有那笨蛋,才在别人说仁德的时候,以为别人好欺负,独他自己歪招不断。”

    “所以官员们死罪可惜了的,我也不必死揪着不放。”

    执瑜执璞相当的聪明,追问着:“这中间也有人应该死罪?”

    袁训抿一抿唇:“有,不过他还会再露马脚,到时候就不是我寻他们的事情,有司自会找他。”

    执瑜执璞搔搔胖脑袋,又咧开嘴笑了,显然是想通:“爹爹说的是,这坏事总有痕迹可寻。坏人也不会只办一件不成,就省悟成好人。他自然的是一件接着一件,直到让人揪出来为止。”

    拍拍儿子们,袁训欣慰地道:“就是这话。走吧,咱们回家去。过上几天爹爹出气的时候,也许带上你们。”

    执瑜执璞亮了眼睛。

    他们还在路上的时候,另一处宫门上,偷偷摸摸出来一个孩子。小六袁执瑾鬼鬼祟祟的瞄几眼,就对后面叫:“这里没有熟人,苏似玉,你出来吧?”

    苏似玉也鬼鬼祟祟地出来。

    小六嘟囔她:“不是我说你,你真胆小鬼儿。我讨了你,我去上门讨账去,你自然也要去,还想上半天。”

    “哪有半天,从金殿上出来消息到太后宫里,说公公为他们求情,到现在也没有半天。”苏似玉反驳。

    几个侍候的人跟上,小六和苏似玉上了车,在车里小六发狠:“哼,爹爹放过你们,我却不放过你们。”又盯上苏似玉:“你说是不是?”苏似玉响亮的回答:“当然。”

    “不过,咱们再带上一个人,更好不过。”小六坏笑。

    苏似玉啊上一声:“原来是你胆子小,只有我跟你,就不敢上门去吗?”

    小六神秘地道:“带的这个人啊,他会吵架啊。”

    …。

    陆中修刚到家里站定,还没有同惊喜交加的妻子说话,门人回话:“老爷,门外来了镇南王府的小王爷,口口声声要老爷出去。”

    陆家的大门上,元皓说话飞快:“我是小王爷,我是小王爷,我来吵架来了!”

    小六和苏似玉在台阶下面捂着嘴笑,小六得意地道:“看他陆家什么人能有表弟说话快,爹爹说不伤性命,就让元皓把他们吵到头疼起不来好了。”

    ------题外话------

    回老家,生物钟没转过来。希望明天转回来。

    求票哈

本站推荐:万古神帝执掌风云都市沉浮特种兵在都市农家小福女天官赐福一夜危情:豪门天价前妻重生之都市仙尊重生之女将星重生之出人头地

侯门纪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武林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淼仔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淼仔并收藏侯门纪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