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侯门纪事 > 第二百八十八章,袁将军官复原职

第二百八十八章,袁将军官复原职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武林小说网 www.wltxt.com,最快更新侯门纪事最新章节!

    连大人先下手为强的就把苏先的亲事抢到自己家里,厅上同坐的大人们都是鄙夷。让董大学士邀请而来的张大学士和连大人有私交,不怕当着人说连大人,他会恼怒什么的,这就徐徐评论。

    “什么是厚颜,什么是无耻,活生生就在面前。”

    连大人欣然反而是得色,他低于张大学士一辈,欠欠身子,就此把张大学士把拽进这事里:“蒙老伯父赞奖,怎当得起,又没有别的谢礼,这样吧,这门亲事就烦请老伯父做大媒如何?”

    顺手的,又把董大学士扯下水:“媒人从来两位,不则就是四位,明儿我补送贴子,还请两位大学士不要推辞,就是给我的面子。”

    起身,揖了一揖。

    尚大人失笑,指住他:“苏大人还未说同意哩。”

    袁训走进来,他在外面已经听到,抱住苏先,在他后背上捶上一记,道:“好亲事!明儿我陪你去。”

    连大人悠然:“哎,小袁办事我从来放心。”

    钟大老爷对靖远侯微笑:“这位今儿心情不错,定的是长子,这又拐到苏大人。”

    “时运来时无法挡不是,”连大人得瑟。看他的人都在笑,但也都明了他得瑟的心。中宫娘娘的面前定下亲事,又是袁家长子,是谁不开心呢?

    院子里掌起灯来,有人挑着蜡烛灯笼把贴诗的地方也照亮。清一色的红烛,氤氲光芒暖融淳温,一点烛光处,可以胜似宝华万丈,如蓬莱仙阁之中。

    灿若烟云,秀若锦绸,从哪里还能看到袁家前几天与人争斗的怒戾。靖远侯觉得自己可以放心,要知道他这几天为了袁家也颇费神思。此时这气向,分明昌盛家不是?

    “生个和加寿似的孩子,许给我儿子。”

    袁训和苏先的窃窃私语,随厅外寒风过来。苏先乐得把袁训狠狠抱着,两个人四目相对,不但有相知,还有激动。

    袁训是多么想苏先也能有门快活的亲事,就像他和宝珠一样。而苏先在这似受挤兑的场中,终于下定决心,成亲吧,成亲可以重新有个家。

    旧日的家庭,留在脑海中血腥不忍去想的,都可以随风而去了。

    灯烛下,他们捶打着,抱了再抱。阮梁明等人也扑上去,和苏先抱了再抱,又再次恭喜袁训喜得贵子,还一生就是两个。

    在重子的古人这里,这是祖上烧过高香。

    唯有柳至不在。

    靖远侯低低轻叹。

    柳至和袁训和苏先,以前总和他的儿子阮梁明结伴玩乐。没有柳至在这里,不管多么热闹,看在中年以后,算经过许多分分离离的靖远侯心中,都有缺憾。

    这都怪柳家那个老东西。

    什么东西!靖远侯恨恨暗骂。

    ……

    冷清,很多时候都与夜晚连上。这是白天日头出来,不管万物都普照生辉,山涧野巷无处寻人,也流连繁华。

    唯有夜的到来,才能区分出寂静与人声。

    而袁家的人声可以顶破天,在夜里也就更为明显。

    红烛从房中直到院外,大街上扎的,则全是风中能燃的松油火把。

    院子里官员无数,大街上混混无数。

    袁训倒不是区分开他们,家里还有的是地方。他虽不认小王爷府上的亲事,但小王爷的人脉认认无妨。

    本想往院子里让,严大扫等人不肯。“打小儿我就不服般配这两个字,我是拘束的地方喝不下酒。来贺喜的,得喝痛快喽。外面给我们摆桌子,不管我们喝五吆六的,就是主人盛情意,心里有我们兄弟们。”

    这就一条长街铺开,摆下流水席面,凡是来的人都可以入坐。

    古代人家里有喜事,同时也做好事,流水席面是随到随吃。讨饭的上门说声道喜了,也可以吃上一饱,也是积功德的事儿。

    这就除去混混们,城中的乞丐闻风而动,都跑来混个肚儿圆。酒气肉香跟着扑出去几十丈远,路过的人不由得喝声彩:“这是袁家,好!”

    默默对着的龙五,扯动嘴角只有淡淡一笑。

    二月开春闺,龙四龙五兄弟是家中过完初三,仗着马快不用像别人半年三个月前的就上路,在今天上午到达京中。

    没进京门,就先听到袁家和柳家争斗。进到京门以后,消息就改成袁家独占上风。特别是下午他们投客店后,小二是个碎嘴儿,絮叨得没完。

    新客人上门,他擦桌子擦床,嘴里就一直不停:“嗬,袁家,是要抖了,”

    龙四龙五都没听过“抖”这个字,疑惑半天:“什么叫抖?”

    “就是要生发的意思,要成为大家,要……反正就是有财可发,有官可做,别看他的官儿让降下来,只看宫里来人都去看他,袁家是一定要胜过柳家的。”

    龙四龙五吁口气,原来这就叫抖?而不是发抖。

    简简单单用过晚饭,行路的人才落脚,也没大吃的心,龙四说要逛,熟悉京中地方。龙五说歇着,待龙四出去以后,五公子问过袁家地址,叫了辆车,直到御史台街外面。

    在街外面停下,一个是龙五没想好去拜访袁训,拜访袁训总得叫上哥哥。一个是赶车的也不肯往前。

    “您老就到这儿吧,那街里面如今走不动车,跑不动马。您看半条街停的车马,这马性子倔的,我车冲撞喽,不得把我送衙门里打板子吗?全是官儿,咱们惹不起。”

    会过车钱,龙五就一个人站这里看来着。

    这就是姑母和小弟背井离乡后,在京中闯下来的局面?

    一个大院子,因为晚上点灯,所以院子轮廓看得清清楚楚。隔壁都察院和都督府,晚上有当值的,也没有袁家明亮。

    就地方上来说,不能比大同府里的宅子好,更和袁家小镇不能相比。但这是什么地方?都说米贵的京里,米尚且贵,何况是地价儿呢?

    而且这两边是什么地方,两处官衙门。龙五震撼得微张着嘴,这又是小弟的一个能耐吧。

    风中笑声不住过来,“一生两个,除去姓袁的谁能?你们说谁能?”严大扫喝得性起,脚踩在板凳上,衣襟敞得更开,手端酒碗大笑:“我让会写字的给小王爷去信,他要是不一生三个,这可以输了。”

    看这扎的架子,这就是个市井徒。

    而大门中,三、四个步履从容,轻裘绣带的男子走出来。有家人们把马牵来,请他们上马。各自道别时,满口的京片子,一听就是京中土生土长的人,都有酒意,却又把握得当,并不撒野,可见是世公子一流。

    笑语:“小袁这东西一回京,就热闹得不行。”

    “娘娘亲自来了,明儿又让他进宫谢恩,我刚说他尾巴翘天上去吧,他问我天在哪里,”

    “天都放不下他,我说你收着收敛,再能一生两个,我才服你。”

    哈哈都是大笑,道一声明儿见,街口上分开,应该是各往家中。

    龙五本来就要回客店,这就更走得快些。背后对袁训的喝彩,总似针扎得他千疮百孔,让他逃离不能。

    他已经没有了母亲,临进京以前,是国公夫人想到,让奶奶们问声二位公子要给姑母小弟备什么见面礼物,家里也好备下。

    但龙四龙五没有经过商议,都说自己备下。奶奶们也不勉强,由着他们自己办理。

    东西带了没有?还是带来的。

    但哪天给呢,兄弟们只字没有在路上提过。但都知道要上袁家,一定兄弟同去。

    龙四不在这里,龙五甩包袱似的想,我一个人可怎么去?哪怕一生一百儿子呢,我也先回去睡觉去。

    没走几步,见到暗影里,默默站着龙四,也是翘首对袁家望着。龙五往后面退退,不愿意在这里让哥哥见到,也不想在这里被迫兄弟商议去袁家贺喜。

    他已经够喜的了,不用再去凑数的不是?

    街口拐个弯儿的地方,兄弟两个人分站两边,于是都只是对袁家看看。就是看看。

    仿佛那边无数热闹,与他们无关不说,更不是他们的亲戚家。

    ……

    夜风清爽,离袁训家不远的屋顶上,也不知道是谁家。柳至黑色大披风,风帽压到眉角,握着一壶酒,仰面喝着,眼神儿不处不对着袁家。

    冷冷的,锐利的,他还带着剑。

    有点儿萧索,又透着寂寥。不管是谁看到,也不能明了柳至是想去袁家呢,还是依就在恨。

    也许,只有风能知道吧?

    ……

    天近二月,晨光也似带春意。檐上雪犹在,薄薄残余在黑瓦上,似勾勒冬的余晖,缱绻不肯离去。

    但明光洒遍屋脊墙角,细草绿苔点微若无,大早上的都可以看得仔细。

    苏先瞪着那指甲大小的油绿,已有半个时辰。

    他的额头沁出微汗,眼神里带着微焦,嘴角似勾非勾,表情总带着模糊。怎么办?他在想。真的成亲?

    这就有个家?

    以后房中有个人催换衣催入睡催看花催同行…。他脑海中勾出弟妹宝珠的面容,带着温暖的鸡汤香味儿,柔声温温:“伯伯喝汤没有?”

    旁边就有坐得端端正正的加寿小鬼儿,在她的旧椅子上面绷紧小脸儿:“加寿看着喝的,伯伯喝汤长胖胖。”

    病中的记忆最深最浓,苏先对着窗外干净地面笑容微微,如果能有一个加寿那样的孩子,这亲也是成得的。

    “苏先,你起来没有?”门上有轻叩几声,传来袁训的嗓音。他朗如明月的嗓音,在这一刻让苏先嫉妒。

    小袁家里喜事不断,他的嗓音才总带给人日头之感?

    但略在心里打个转儿,这嫉妒就下去。说声来了,苏先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袁训光灿灿的笑容,他又是一件新衣裳。

    淡紫色的衣裳,是春裳。春天着衣服,有个名称叫不着调儿。可以穿得单,也有人穿得厚。宝珠想得周到,表凶身体好,做单衣怕他也能穿会着凉,做得厚又怕不肯穿。

    宫缎点绣碎梅花的夹衣裳,把袁训宽肩乍背勾勒得细细致致,像美人儿工笔画,无处不透着巧密和工整。

    苏先看直了眼睛:“不怕冷是你的事,但又来扎我眼睛可就不好?”抖抖自己老蓝色锦袍:“我这个还是太子殿下年前赏的,殿下说颜色老得有趣,他也做了一件,可和你一比,又比下去。”

    一件淡粉宫缎面绣水纹无数的春裳,出现在他面前。

    袁训笑上一声:“给我天大胆子,也不敢今天截你的光彩。给,这是宝珠给我做的两件子,难为她,怀着孩子管着家,为寿姐儿上着心,还抽空子做出来,昨儿我家散了酒,我告诉她你相亲去,现找出来的,”

    苏先接过衣裳欢喜,袁训接着又打趣:“你换上,还该再涂些脂粉,把脸上收拾出血色,连家妹妹们也好相中与你,不然,岂不是让妹妹们为难?病鬼儿似的。”

    “我是男人本色,”苏先面色素来苍白。

    换上衣裳,出来给袁训看。人要衣裳马要鞍,袁训对着喝声彩,抚上衣裳,笑道:“还是我的媳妇好,不管你神采有无,都能收拾出俊秀。果然,我家的衣裳是好的。”

    苏先笑推他:“去你的。”

    两个人笑着出来,把臂走在府中,都是大好青年,又都是新衣裳,看的人都说好。

    先去见太子殿下,因苏先没有家,蒙太子收留以后,就住在太子府中。

    殿下才起来,觉得今天春暖萌动,新的一件玉色绣金龙夹袍,金灿灿若隐若现于云霞中。本来是自己得意,但见到袁训淡紫若烟衣,和苏先轻粉杏花暖。太子打量再三,道:“岂有此理,你们两个不是来请安,竟是来气我的。”

    “宝珠做的。”袁训抢先的回。

    “袁家弟妹所做。”苏先也笑回。

    对着笑得合不拢嘴的两个人,太子殿下把脸一沉:“等她出了月子,记得给我一件。”随即失笑,对着袁训想啐:“看你那一脸得意!”每次换新衣裳,表弟是一脸别提的欠揍模样。

    又打趣苏先:“你相亲带着他?你且小心,姑娘们眼睛可都爱俊的。”

    殿下今早心情松快,苏先敢不凑趣去?

    欠身一礼,笑道:“正想着出门给他两拳,打得不成模样再拖去连家,可就衬出我是英俊人。殿下又这样的说,谢殿下吩咐,我是揍定他的。”

    “你还是先请殿下帮着出个招儿,把你脸色弄好看些,不然让我出门煽两巴掌才红,我是出了衣裳出了人,还要出力气,这出得多了不是。”袁训反过来笑话他。

    太子殿下果然有招儿,对着苏先苍白面容盯上一眼,笑语内侍:“取御赐的杏花白给他,看着他喝到脸红,再漱干净口,权当上一层脂粉。”

    苏先走出太子府,果然面色微红起来。

    在路上无话,见到连府在即,苏先重新紧张,拖住袁训:“小袁小袁,我不会和姑娘说话怎行?”

    袁训斜眼他,掩口窃笑。

    “你教教我,不然见到面,我一句话也没有,姑娘能相中我吗?”苏先一急,手心里冒出汗来。

    见袁训还只是笑,苏先恼得把手心对着他脸一抹。给你一脸水。

    袁训忙取帕子拭汗,这又想到一件事。对苏先笑道:“你可有帕子?”

    “有。”苏先取出一块皱巴巴帕子,灰不灰土不土的色儿。

    袁训骇笑:“我的天,你这个是擦脚布?”

    在他眼皮子下面,苏先闻一闻,把袁训惊得脚都笑软掉,苏先自语:“太子府上杂役没洗净,我买时不是这个色儿啊?”

    “给你!”袁训把自己帕子往苏先手中一塞,夺过苏先手上的,往地上一扔。端详端详,似乎没有别的,袁训放心的模样,认真交待苏先:“你去到不用说话,你当姑娘们出来给你挑吗?人家是在帘子后面,相看你。”

    苏先恍然大悟,这就无话,让袁训带着直进连府大门。

    连大人昨天回来说过,兄弟们没有不答应的。几个兄弟家里送来三个待嫁侄女儿,早在连夫人房中坐着,等着相看新人。

    袁训陪坐一时,和连大人说些儿子满月就请大媒下定礼的话,就告辞。都知道他今天进宫谢恩,就不留他,连大人送到厅下,袁训自出来。

    ……

    御书房里久久寂静,接近空旷无人的静野。沙漏轻滴,都似有叮叮之响。

    袁训伏在地上,并不敢抬头,也就不能知道皇帝此时表情。长久的安静,很容易心生慌乱,袁训算是有底气的进宫,也悠悠的涟漪上来。

    终于有一声:“袁训!”

    “臣在。”回答上面难免不自持,带着担心。

    皇帝分辨出来,有了笑容。他没有叫袁训平身,只是吩咐:“起来头来。”

    一只手先垂在袁训眼帘内。

    那手修长如玉,经常保养带着滋泽。中指上是一枚奇秀的紫金戒指,小指上是一圈翡翠,而拇指上,是雕刻山河的白玉扳指。

    “这是你送朕的,朕很喜欢。你不是平庸之辈,朕也喜欢。但是袁训,你可知道柳家是什么人吗?”

    见驾这事情,是要百分百不走神才好。皇帝有时候会问出不着边际的话,也不是头一回。袁训在刚才的沉默中,反思过他怕问的两件事。

    一是姑母的身份,二就是和柳家的事情。

    身为将军熟知律法,和柳家的满京里折腾,袁训固然拖累柳家,把自己也一样带进御史的弹劾中。

    他早熟想深思过,这就回答得从容。

    “回皇上,柳家是一朝重臣。”

    袁训不敢直对皇帝的脸,就没看到他一回答出来,皇帝就露出好笑:“除去重臣呢?”

    “回皇上,柳家在朝中德高望重。”

    皇帝板起脸:“他德高望重,还和你相对闹腾?袁训,你太会说话!”袁训惴惴不敢再回。

    “说!柳家是什么人!”皇帝不肯放过他。

    有一个词,在袁训肚子里憋到现在,他不敢说。但让皇帝追问不休,袁训苦笑着说出来:“回皇上,柳家乃是外戚。”

    皇帝沉下脸:“你还知道?”

    “臣知罪。”袁训这下子头垂得更低。

    皇帝是只说柳家是太子的岳父吗?当然不是。他接下来,就是一句:“袁训,你呢,又是什么人!”

    袁训不愿意说柳家是外戚,就是不想皇帝转而问他。他苦笑更苦:“回皇上,臣蒙皇上皇后圣恩,定下女儿亲事,也是外戚。”

    “好一对外戚!”皇帝语气威严。过上一会儿,他又笑了,语气完全戏谑和调侃:“外戚又是什么?”

    袁训实在是招架不住,跪着只有叩头:“微臣知罪!”

    “朕不是要你认罪,朕问你什么是外戚?”皇帝更加笑谑:“前科有急才之称的探花郎,这你都回答不来吗?”

    袁训心想我不是回答不上来,是我不敢回。这话据实回上去,不是自己骂自己。但皇帝不肯放过,袁训只能老实回话。

    “外戚深蒙皇恩,乃是皇亲国戚。”袁训此时只想把自己舌头吞下去。

    “呵呵,原来你竟然知道!”皇帝笑出了声,袁训就只有尴尬的境地。但听到皇帝笑声并不带气怒,多少又放下心。

    我今天是来谢恩的,袁训在心里不住给自己打气。

    “袁御史,袁将军!太子看重于你,朕也看你不错。公主殿下你曾教过,也颇有进益。你的女儿,也生得讨人欢喜。如果不是你和柳家大战京都,朕只怕一直当你是个老实人!”

    皇帝开口训斥时,袁训反而静下心。

    他最怕皇帝不说出来,而都知道皇帝虽然就柳袁二家的事没说过什么,不代表他心里没有话。

    “外戚,乃朕之亲戚。民间的亲戚,都还指望着亲戚们好吧?独你们!”皇帝耸然动怒:“目无王法,眼里还有朕吗!”

    “有事儿,还指着外戚帮上一把。有事儿,还指着外戚们能中大用!你打仗是不错的,梁山王频频有信夸你,也为你说情。说你一时糊涂,说要你及时回去。”

    袁训心想,这门亲事可以结得,就冲着王爷这庇护的心。

    “朕留中了,交给太子,太子也说你不成体统,让你留在京里好好静心!”

    袁训魂都吓得没有,刚才还安静听着,这就焦急。他本想就此求情说早返军营,但想到宝珠母子,才勉强稳住。

    “一个柳家,一个你,都不让朕省心。外戚,看来是不能独大!袁将军,你把朕的话记住!”

    袁训应是。

    “好了,平身吧。”

    袁训起来,觑着眼睛望向皇帝时。见他面有微笑,这才放下心。

    白玉扳指,重新让皇帝举起,在袁训眼前亮上一亮:“以后,再给朕送更好的来。”不过就是一句话,也把袁训将军热情激起。

    脱口而出,上前欠身子:“臣谨遵圣旨,臣定当把瓦刺最好的宝贝,献给皇上。”

    “也要有谋才行,不要只有勇。要打仗,也要顾着自己。你如今有儿子了,听说还有两个,满月送进来给我看,”

    袁训不顾失仪,呆呆随着皇帝话语抬起面庞,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不伴驾…。

    皇帝让他的呆若木鸡引得一笑:“朕就看看!”

    “是是。”

    袁训在心中抹汗。他这一会儿怎么能想到皇帝要留下他的儿子,问他自己也不能清楚。只知道随着皇帝的话,这个感觉就出来,吓得小袁将军魂飞魄散,比皇帝骂外戚还要惊吓。

    “你已经有三个孩子,做事情就不要只考虑到自己,多想想以后。”

    袁训心想柳家老儿他想到别人没有,但皇帝在说话,他不敢插话。

    “就这样吧,你的官儿还给你,以后做事不许莽撞,去吧!”

    走出宫室,袁训有逃出生天的感觉。在两边遇到的太监恭喜官儿又回来的寒暄中,袁训还能分出心思理顺皇帝的话。

    外戚是不会再独大的,袁训心想这事儿可不好,袁训还想着一家独大,好保加寿宝贝儿平平安安在后位上,现在多少生出气馁。

    他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差,可让女儿独自去面对宫闱,当父亲的不做点什么,总是不痛快。

    小袁将军的雄心壮志才起来,就让皇帝敲打一通。

    后面的话,倒都不坏。说儿子进宫看看,官儿也回来了,但回军营的折子留中在太子手里,袁训心想这事儿透着麻烦。

    当初离京,太子不答应。现在回来,难道也走不脱?

    好吧,孩子还小,小袁将军暂时也不想走才是。把这事儿先放心里,袁训走去连家,继续说苏先的亲事。

    ……

    当天定好人家,去告诉太子。太子在府外赏一处宅子,又若干东西。因苏先没有家人,太子特命袁夫人为长辈,操持此事。

    消息传开来,就有好事者都盯着。苏先成亲是袁家办理,柳至他去还是不去?

    ……

    夜晚,温润的袭来。春的气息已颇浓重,过上一天就浓上一天。

    小酒店里,柳至还在喝酒。

    掌柜的在一旁冷眼,见他喝的多,应该喜欢。但他身边那剑总带着杀气,又是担心。

    “客人,夜深了,你不回家吗?”老板娘体贴的过来收拾吃过的盘子,又换烫酒的热水。

    柳至醉眼朦胧:“家,回家去烦,都对我唠叨,我要静静。”

    又一杯酒下肚,随即神情一挣:“为什么你让我回家?”

    “已经近三更了,客人,正在宵禁,你再不回去,喝得这么多,路上不会生出麻烦吧?”

    盯着昏黄的小油灯,柳至嘿嘿:“你哄我,这不是傍晚,这是黄昏,这颜色是晚霞,晚霞……”往后就倒,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老板娘吓得惊声尖叫,掌柜的过来,试过他鼻端,道:“又一个醉的,”

    “这年才过去,不在家里喝的,都有伤心事吧?”老板娘怜惜地说过,为难上来:“我们把他怎么安置?”

    “丢到外面呗,你看他带着剑,留下来生事情,我们小本生意,跟着折腾不起。”掌柜的招呼着店中唯一的伙计,抬手的抬手,捉脚的捉脚,把柳至送到店后街的巷子里,背静,春月在这儿,就是冷月一弯。

    “呼呼呼!”

    柳至不管不顾,睡得香甜无比。

    “梆梆梆……”

    三更的梆子声刚出来,一道黑影闪将出来。他瘦长,走路静而无声,悄悄如猫,诡异如烟。黑衣贴在墙壁上,不注意看不出来。

    静静的,打量柳至有一刻钟,黑衣人喃喃:“真的不省人事?”很普通的面容上狞笑:“倒免得我多动手脚。”

    怀里,一寸一寸抽出一把短剑,月下忽然一亮,似干地上绽出无数水光。“用这把好剑送你上路,你黄泉下面可以无憾。要不是姓袁的有一把好剑,怎么舍得用这把剑来结果你,”

    地上的影子走近柳至,人还没有到,影子先盖到柳至面上。

    没有征兆的,柳至一睁眼,随即惊恐:“你,谁!”挪动身子,挣扎着就拔自己的剑。但他是倒在地上,又醉得软了似的,剑压在身下面,竟然一动不动。

    “呵呵,柳大人名满京都,为太子殿下做过许多私密的事情,你也有今天!”黑衣人走近,还有疑心,短剑直指柳至咽喉,等待的打量他:“你不反抗吗?我可是要你的命。”

    恐慌能让人清醒,柳至眸子瞪大,神思也同时回来:“然后嫁祸给小袁?”就要生死分离,他还是一动不能动。

    “人太聪明果然活不久,”

    “但我临死前可以多知道些事情吧。”柳至变得讨价还价,黑衣人居然没听出来。

    有名的太子党落到自己手里,就像卑微的像蚂蚁一样死去,得意就从这里生出,黑衣人也不例外:“你想知道什么?”

    “我柳家后来死的人,全是你杀的?”柳至喘息着,像一个真正醉酒的人。

    他一问,就切中要点,而这些又不是黑衣人完全知道的,他皱眉:“这个你不必问!”

    “那是谁让你来杀我?”

    “你真啰嗦!”

    “你是谁?”

    “哼!”黑衣人鼻子里出气,阴笑了笑:“好了,你也问了,我算宽宏大度的,你死后鬼不必找我,现在,”他举起短剑,阴沉沉:“你去死吧!”

    短剑落下时,柳至忽然就动了。他刚才在地上左挣右动,像任何一个醉得骨头酥的人一样,软而无力。而现在,他敏捷起来,团起身子,剑随之抽出,迎上黑衣人。

    黑衣人让击得直飞出去,摔到墙上大骇:“你没醉?”

    再看柳至,一击之后,身子摇摇晃晃,完全是柱着剑,才没有再倒下。酒气上涌,他喷一口酒气,把这里污得到处难闻味道,大着舌头:“小,小子,就就…凭凭凭你…。也杀爷爷爷爷爷爷……”

    萧观要是在这里,只怕拧他舌头。

    “爷爷爷我…。死不不不……”

    “扑通!”仰面后摔,四脚朝天。剑落在他一指处,闪着寒光,他又醉了。

    黑衣人恨得咬牙,看向右臂,已经重伤见骨。这个死人!

    醉得要死,而且自己是亲眼看着他喝下许多的酒,他居然还能重伤自己。此仇必报,要报也就是此时,以后再找他醉酒成这样的时候,可就不多见。

    我杀了你!

    心中暗吼,黑衣人扑向柳至。

    “当!”

    电光火石的那一刻,柳至再次清醒,手一长,握剑在手,黑衣人再次飞出,重新站立时,身子颤抖,这一次伤的是他的大腿。

    大腿根上,深深的一剑,离命根子不远。

    片刻,“我要杀了你!”

    “当!”

    黑衣人又伤了左臂。

    “扑通!”

    柳至又摔到地上,手脚不动时,黑衣人早惊骇满面,也不敢再捡便宜。侧耳听到巡逻的就要过来,恨的紧咬牙根,下回再来杀你,几下子攀上房顶离去。

    血,滴在屋瓦上。

    “呼!”

    柳至重新坐起,又一大口酒气喷出,脑袋摇晃:“劣酒果然不能喝,头晕。爷爷我,咦,这是小王爷的口吻才是,小爷我不爱学。”

    冷捕头悄步走出,对着他暗笑:“起来吧,这点儿酒你就醉了,丢了你往日名头。”

    “我的名头?最近是想揍袁训!”柳至嘟囔着,果然爬起来,收好剑。和冷捕头并肩,吸着鼻子:“我怎么闻不到?”

    “醉狗鼻子怎么闻?”冷捕头笑话着他,随手一指:“那边。”正是黑衣人去处。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跟着,直到福王府外。

    点点血迹滴在墙外。

    月儿悠然,柳至和冷捕头趴在对面墙头上,盯着福王府中动静。柳至忽发其想:“你说,会不会我们冲进去,里面的人就大叫我认罪,就出来痛哭流涕,从此海宴河清。”

    冷捕头斜睨他:“几时你家丞相这般状态,你几时再往别人身上想行不行?看你小子想得多美,你一露面,他就叫认罪,小袁要是知道,从此这样想丞相。”

    柳至悻悻:“我就是说说,你又何必挖苦讽刺。”

    “我不讽刺你,你就真的醉了。”冷捕头撇着个嘴,眼梢儿往上,看样子是想再搜出几句来骂柳至,就让柳至一推,低声道:“有人出来!”

    朱红大门里面,走出几个人,他们抬着……一个尸首。嘴里骂骂咧咧:“大半夜的进贼,不是找死是什么!”

    “这贼过来就带的有伤,是让别人打伤过的,”

    月光惨白,相对而视的柳至和冷捕头也面色惨白。两个人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杀人灭口?”

    “毒辣!”柳至怒目。

    冷捕头了然的瞟瞟他,明知道柳至有伤口,还没心没肺的再抛上一把子盐:“让你想得美,现在倒好,你和小袁注定有段日子不能好。”

    慢慢腾腾叹口气:“继续生分吧,我看着仨人现在成双成对,我看着挺美。”

    “闭上你的嘴,哪壶不开你偏提哪壶!”柳至怒过,生气的一甩手:“我的差使完了,下面是你的事情,老子累了,歇着去。”

    没走几步,背后冷捕头又飘来一句:“人家不认罪,你冲我发什么火儿!”

    ……

    晕红的烛光,不敢明,也不敢熄灭。两个大红的襁褓,并排放在袁夫人房里,里面两个孩子睡得沉沉。

    袁训披着衣裳,他是半夜里又过来看一遍。古代襁褓全是用绳扎的,但袁训还是掖掖被角,做些这样的无用小动作。

    袁夫人睡在床里,见儿子舍不得走,遂道:“去睡吧,白天有多少看不足够。”

    “明天殿下让我办事,我把明天的份儿看完,明天也就不记挂。”袁训颇有孩子气。

    瞅着,自己就想笑:“怎么长得一模一样,这是怎么长出来的才是?”

    “双胞可不就这个样子,”袁夫人笑眯眯。

    “您告诉父亲没有?”袁训眸光片刻不离的在孩子面上流连。

    袁夫人总是让打扰,也生出说话的心思:“背过身子也罢。”袁训依言背过去,袁夫人披衣下床,和儿子一起去看视孙子,低笑:“你猜你父亲怎么说?”

    “喜欢?”

    “不是。”袁夫人笑意盎然。

    “那,还能是什么?”袁训轻笑。

    袁夫人爱怜的抚抚儿子面庞:“他说你真能干!”

    真能干,这是袁训有了双子后,所有人对他的看法。关于这是宝珠生出来的,貌似提得不多。

    袁训喜笑连连,但觉得不满足,追问着母亲:“还有吗?”

    烛光下的眉眼儿,分分毫毫带出袁父的形容,袁夫人又迷醉了,她眼前出现的又不是儿子,而是她逝世已久的丈夫。

    袁训生得像袁父,但和袁父是大不相同。

    一个是英武俊秀,一个是病弱清秀,气质上先就不同。

    袁训能引起母亲相思丈夫,却不会真的让袁夫人认错。袁夫人看错时,面前已经只有病弱的丈夫。

    恍然过,她又走出来,把儿子认真盯上几眼,恍然过,又去看孙子们。祖孙四人的面容遂一在面前滑过,袁夫人含上幸福的泪水:“你父亲还说,他不错眼睛陪着你们,不敢让你们有丁点儿闪失。”

    袁夫人能和袁父对话,这是袁训小时候就知道的。

    这里面一部分是当母亲的对儿子的安慰,一部分是她的痴心,心生出来的对话。

    但袁训深信不疑。

    等到将军长大,觉得神鬼之说不可信时,也还是相信父母亲能对话,是对母亲的安慰,也是对自己的安慰。

    袁训点着头,满面放心:“那就好。”像是父亲紧随在身边,跟的不是鬼,而是福运。他不但认可,还会附合:“我见宝珠那会儿,就是父亲告诉我该选她。”

    不然宝珠怎么会追在后面讨见面礼,那红包做得没把兄弟几个吓住。

    大家身在客边,四表妹的红包若是装不满,回京里说表兄们真小气,这名声担待不起。

    好在袁训把自己投入那红包。

    再大的红包,也就满了。

    闻言,袁夫人笑了:“我知道,他对我说过。”

    鬼话这东西,有人认可,这就成真话。

    这样说说,就都心中满足。带着满满,袁训披衣出来,在台阶上坐下,慢慢的回味着。浸润在心里数十年对父亲的思念,如今他自己也当上儿子的父亲,感触深浓得像繁星无数,凡是闪动都动他的心。

    滋味儿像餍足,沿身子各处伸展。淡薄处犹如浓情转薄,浓厚处如堆云砌雾。有点儿酒的醉,有点儿酒的香…。

    嗅嗅,袁训四处去找,还真的有酒香。

    屋顶上,柳至支肘侧卧,摇着带来的酒葫芦喃喃:“没酒了。这家子主人真差劲儿,真想喊他送酒上来。”

    黑衣风帽下面,半张面庞这才是真的醉了。

    袁训走上来,就看到这一幕。真的下去,捧个半人多高的酒坛子上来,往屋瓦平稳地方磊住,抛一个酒碗给柳至,边舀酒边问他:“怎么敢过来的?”

    “没喝到你家的酒,我难过。”柳至接过酒,没命的往嘴里一倒。

    袁训瞅瞅他:“你也没有给钱不是?”

    “没给钱就不能喝酒吗?”柳至拿醉眼瞍袁训:“了不起了,有儿子了,讨钱你这就厉害。”

    “记帐!”袁训很痛快,又给柳至一碗酒。

    …。

    “小袁,你说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好吗?”

    “不能了吧。”

    “为什么不能?”

    犀利的眸子刀锋般过来,刮骨头似的一遍遍在袁训鼻子眼睛上。

    袁训叹口气,所问非所答:“小柳,我痛苦你知道吗?”

    “我也痛苦。”

    不是男女深情的生分,才是人间至痛。

    “所以我们不能了,勉强和以前那样的好,会更痛苦。”袁训甚至笑了笑,很平静的道:“何必自己骗自己。”

    身边默然,只有一碗又一碗的酒下咽喉声。“咕吞,咕吞。”袁训给他添上酒,添上酒。

    “相信我,我会有办法的,”

    “相信你什么?”

    “和以前一样的好。”

    ……

    袁家的动静,柳丞相件件知道。他还能稳住自己,却面相上骤然老上十几岁。他由一开始的对亲事恼羞成怒,认为袁家不配,到现在不得不正视。自己错了吗?

    袁家是步步登高。

    柳家是步步往下。

    柳明等人又需要天天去看视,每看一回,柳丞相都想涕泪交加。以前生龙活虎,全是柳家得用的人。

    又死了几个。

    无声无息死在暗街里,谣言传开说是袁训找人杀的,弄得柳家的人过年都不敢走远路亲戚,真的走远了,又夜里不敢回来。

    袁训的官职又还回来。

    柳家的弹劾依就见涨。

    “丞相,快拿个主意出来吧。”幕僚亲戚子弟堆在面前,等着柳丞相拿主意。柳丞相心烦意乱,竟然怒了。一拍案几,上面有几张纸条,如果仔细看,全是欠条。

    “家里花尽心思保你们的官职,你们却在外面流连青楼借贷。这不是我出面,还不能知道御史们手中有这些,你们呐,你们……”

    柳丞相气得坐回椅子上:“本朝不许官员狎妓,更别说你们狎完了还欠人家的钱,还敢给人家立字据!”

    “这个不是我写的,这是我兄弟干的事情,他没出仕,怕用他的名字人家不认,就用我的名义而写……”

    柳丞相就差翻白眼儿:“你知不知道,这是关键时候,我托人在太子面前保你们,太子也说你们兢兢业业,并无大的过错,好了,这是什么,这些是什么!”

    把欠条往地上一摔:“就是平白无事,也足以毁掉你们的前程!”

    屋漏偏逢连阴雨,正保官职的时候,出来几个店伙计,青楼大茶壶,把柳丞相最想保的人给告上公堂。

    因为写欠条的真实人现在倒在床上,找他们问也是个不承认,柳丞相就来找欠条上的“当事人”。

    “官都做到头了吧!”丞相恶狠狠。说这话的同时,他的眼眉一跳,隐然觉得头上没戴的乌纱,也跳个不停。

    像是也到头了。

    ------题外话------

    过年不断更,过年不断更,过年不断更,亲们请用手机看,和票票。

    票票……

本站推荐:万古神帝执掌风云都市沉浮特种兵在都市农家小福女天官赐福一夜危情:豪门天价前妻重生之都市仙尊重生之女将星重生之出人头地

侯门纪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武林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淼仔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淼仔并收藏侯门纪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