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建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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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细雨,迎来建安三年。伴随着新的一年到来,各路诸侯再次蠢蠢欲动。正月,袁术私授印绶于丹阳宗帅祖郎等人,联合山越,偷袭孙策。同月,祢衡在江夏被江夏太守黄祖所杀,引得天下人震惊。祢衡,年二十六岁,表字正平,平原郡人。其人少有才辩,但恃才傲物,性格刚烈。建安元年时,他游历许都。时曹操迁都于许县,许都新建,士大夫云集。祢衡以采气著称于世,甚得孔融推崇,屡屡向曹操举荐。曹操本人,对祢衡也颇为看重,几次想要召见祢衡。可祢衡却因为厌恶曹操,于是称病不见,并在私下里对曹操屡有微词,让曹操对他从最初的看重,逐渐贬为怨恨。不过,后世人耳熟能详的‘裸衣击鼓骂曹’典故,并没有出现。那只是罗贯中罗老夫子杜撰出来的故事。祢衡虽然倨傲,甚至是厌恶曹操,但也不至于傻到当中辱骂曹操。而曹操呢,对祢衡也确实讨厌。可祢衡才名于世,曹操也不敢轻言杀之。于是,他把祢衡举荐给了刘表。刘表以敬贤礼士著称,故而对祢衡,也是极为厚待……只可惜,祢衡那古怪的毛病,让人无法接受。其人轻慢,得罪了刘表。而刘表也很清楚,杀死祢衡,必然会影响到他的威望,于是把祢衡送去江夏。很多人说,曹操是借刀杀人,借刘表之手杀死祢衡。可实际上。真正借刀杀人者。乃刘表。江夏太守黄祖其人。性情急躁。不过,他毕竟也是士大夫家族出身,所以祢衡刚到江夏的时候,黄祖也是以礼相待。但这祢衡却恃宠而骄,屡次当众羞辱黄祖。黄祖最终因不堪被祢衡羞辱,一怒之下将其杀之。而这一杀,却恰恰遂了刘表心意。时荆州五大家休戚相连,盘根错节。即便刘表掌控了荆州。却同样被五大家族牵制,难以做到真正的掌控。五大家中,真正归附刘表的,只有蔡氏一支。似其他四家,虽臣服于刘表,但却并未真正归附。而这其中,黄祖掌控江夏,手握兵马,颇有超然之势,让刘表格外头疼。祢衡一死。荆州士林震动,对黄祖多有指责。即便是黄祖的亲哥哥黄彣黄承彦。对他也非常不满,一怒之下带着家小离开江夏,隐居卧龙岗。而其他几大家族,也对黄祖的行为表示愤慨。黄祖当时就有些懵了,面对这种众叛亲离的局面,他只好向刘表求助。刘表呢?则顺势接纳了黄祖的投效,招来其他家族的成员,为黄祖说和解释,总算是让黄祖免去了麻烦。可如此一来,黄祖的威势也随之暴跌。总之,祢衡之死,刘表获益最大。收服黄祖之后,也代表着刘表对荆州的掌控,进一步得到加强。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刘表深感头疼。“子柔,元吉此事,做的实在是有些过了。”坐在州府中堂里,刘表看着堂下的蒯良,一脸苦笑:“我让他去拜会刘闯,是希望他能够借连襟的关系,与刘闯交好。曹操对南阳虎视眈眈,迟早还会出兵征伐。到时候若刘闯能够在北海起兵,至少能够对曹操形成牵制,令他不敢全力攻击。可元吉,怎能跑去高密闹事?”刘表,年五十五岁,姿容温伟,仪表不俗。早年间,他与田林、张隐、薛郁、王访、刘祗、宣靖和公绪恭并称八顾,在士林中颇有名望。‘顾’,能够以德行引导他人。所谓八顾,是东汉士大夫相互标榜的一种称呼,代表着名声和地位。刘表若无八顾之名,当初匹马入荆州,想要平定荆州也绝非一桩容易的事情。蒯良也是一脸苦笑,“主公,此次元吉实被他人算计,以至于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本意与主公一样,也是希望他借连襟之名,与刘皇叔交好,可以为主公招拢一盟友相助……不过,元吉这么做,也并非恶意。荆州和江东孙氏素有恩怨,他也是想为主公分忧啊。”分忧?只怕是给我添麻烦吧!刘表嗤之以鼻,不过脸上却露出深以为然之色。孙策横行江东,势力越发强横。但是在刘表看来,那毕竟是一个小子,根本不会有什么威胁。当年他敢杀孙坚,又岂会在意孙策?论才干,那孙策难道能强过孙坚不成?刘表摆手道:“子柔不必担心,刘北海而今只是把元吉扣下,却并没有为难于他。若孟彦真欲对元吉下毒手,就不会派人前来告知……想当初,我与中陵侯也颇有交情。想必他也不会不与我这面子。只是元吉这次做的太过,孟彦大婚,他却在高密闹事,换做我,恐怕也会生气。不过,既然孟彦派人过来,元吉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对了,你可知甘宁其人?”“甘宁?”蒯良露出愕然之色,半晌后苦笑着摇头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帮我打听一下此人。”“哦?”“刘北海找我讨要两人,其中一人我倒是知道,可甘宁其人,却不知来路。”“却不知,是那两人?”刘表微微一笑,“一个是攸县黄忠黄汉升,此人乃巨石帐下中郎将,一老卒耳;另一个便是甘宁,据说孟彦早年间曾受过他的恩义,所以想要找到此人,报答恩情。只是,我从未听过。”“甘宁?”一直坐在中堂上,沉默寡言的蒯越。突然道:“可是表字兴霸?”“正是。”刘表和蒯良闻听。不禁诧异向蒯越看去:“异度。竟知此人?”蒯越和蒯良是兄弟,不过若论经历,蒯越却强过蒯良。其人慎重足智,魁杰而有雄姿。当初大将军何进听说蒯越之名,征辟他为大将军府东曹掾。蒯越更劝何进诛杀十常侍,然则何进却犹豫不决。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蒯越便知道何进不能成事,早晚被害。于是离开洛阳。刘表当初进入荆州,得蒯氏兄弟之助实多。他曾赞蒯良有雍季之论,也曾称蒯越有臼犯之谋,可谓刘表左膀右臂。蒯越道:“若是这甘宁表字兴霸,我倒是知晓此人。“哦?”“景升可还记得,兴平元年时,巴郡五大姓反叛刘璋之事?”蒯越曾经做过大将军府的东曹掾,而刘表也做过大将军掾,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远比其他人亲密。刘表一怔。道:“异度说的可是扈瑁之乱?”“正是。”刘表所说的扈瑁之乱,其实就是兴平元年。公元194年,刘焉死后刘璋代为益州刺史。当时,长安派颍川人扈瑁接任益州刺史,荆州别驾刘阖、刘璋部将沈弥等人联手反叛,结果被刘璋击败的事情。蒯越道:“那甘宁就是巴郡五大姓之一,甘氏子弟。扈瑁之乱后,甘宁率僮客八百人前来荆州,留驻于南阳……呵呵,若景升还是想不起来的话,可知那巴郡锦帆贼?”“巴郡锦帆贼?”刘表闻听,恍然大悟,旋即露出不屑之色。他当然知道这锦帆贼之名,同时也想起来,那甘宁是什么人物。甘宁,祖籍荆州南阳,先祖客居巴郡临江县,与严、文、杨、杜四姓合称巴郡五大姓。这甘宁少有气力,是个游侠儿,曾做过计掾,补蜀郡丞之职。只是这甘宁不好束缚,弃官归家后,聚合一众少年,四处游荡。因其出入步行则陈列车骑,水行连结轻舟,披服锦绣。停留之时,用锦绸系住舟船,离开时则割裂抛弃,故而人称锦帆贼。此人在巴郡极为骄横,隐隐持续了十年之久。扈瑁之乱后,甘宁逃离巴郡,返回荆州。然则刘表厌恶其人骄横,不予征辟,便回到老家读书。刘表原以为刘闯讨要什么人物,可一个老卒,一个锦帆贼……心里便生出一丝轻慢之意。“若此二人,便送与刘闯便是。”蒯良自然不会拒绝,连连点头称道。只要能把儿子换回来,在他看来什么黄忠什么甘宁,都不足为虑。可是蒯越的心里,却有些好奇,于是起身道:“景升,不如这样,将黄忠甘宁征召过来,随我出使高密一遭。”“异度,何以往高密?莫非对刘闯也有好奇之心?”蒯越笑道:“当年我曾得中陵侯指点,也算是刘北海同门。元吉犯了过错,我这个做叔父的,怎地也要过去一趟,一来是赔礼,二来则是探望一下此人。”刘表闻听,倒也没有想太多,便点头答应。他随即命人前往长沙招黄忠前来,又命人自南阳征辟甘宁。蒯越和蒯良一同走出州府,登上马车。一上车,蒯良便忍不住问道:“异度,这好端端何以亲自前往高密?那刘闯既然派来使者,绝不会为难元吉。”蒯越则掀开车帘,喝令扈从在马车四周警戒。“子柔,我当然知道元吉不会有危险,刘孟彦又怎可能在这时候,真个为难于他?他亢元吉,其实就是为讨个说法。说实话,元吉这次在高密行事的确有些过了,换我是刘闯,绝不会善罢甘休。等他回来之后,你可要好生教训他才是。诸葛娘子如今,也算是有了靠山。他以前整日游手好闲,拈花惹草,可以不去追究。但以后,切不可再怠慢诸葛娘子。”蒯良闻听,露出赧然之色。“异度所言极是,我定会教训他。”不过,他话锋一转。轻声道:“可你也不必亲自去高密啊?”蒯越叹了口气。“子柔。以为我蒯氏如今,地位如何?”蒯良笑道:“刘荆州对我等甚为倚重,或许你我如今比不得蔡家得宠,但也算是根基稳固。”他说完这番话,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异度,你……”“稳固吗?”蒯越冷笑一声,“旁人看不出祢衡之死的机巧。难道兄长也看不出来?”“这个……”“荆州五大家,恐怕除了蔡氏之外,都会被景升猜忌。只是他此前需要我等稳定荆州局势,故而才颇有放纵。如今,他地位已经牢固,又怎可能再与我等共享荆襄?他借黄祖之手斩杀祢衡,可谓一石二鸟。祢衡此人,太过轻慢,我亦不喜,但何苦将之送去江夏?那摆明了就是要黄祖下手除掉祢衡。同时更可以打击黄氏声望。你未看,连承彦也离开江夏。在卧龙岗隐居?黄氏一文一武,雄冠江夏。今文黄退隐,武黄归附……呵呵,江夏黄氏,恐难以再回复元气。”蒯良闻听,顿时沉默了!他不是傻子,怎可能看不出刘表的用意。只不过,他不想承认这件事,所以缩起来故作不知。但现在……“那异度是想要……”蒯越笑道:“子柔不必担心,我并无其他想法。不管怎样,刘景升对你我还算倚重,至少短期之内,不必忧虑。我只是想去高密看看,顺便观察一下刘孟彦。若此人将来能够成事,也可以拉拢些交情,为蒯氏日后,做些准备。总不成,你我把蒯氏将来,全都寄托于刘景升一人身上。如果刘孟彦是成事之人,何不早些交好?”蒯良想了想,也觉得蒯越说得有些道理。的确,随着刘表地位稳固,势必会对荆州五大姓下手。除非他蒯家愿意完全臣服刘表,似蔡家那样成为刘表的附庸,否则早晚都会被刘表算计……这一点,蒯良也心知肚明。不过,那刘闯真的值得托付吗?蒯良心里又有些忐忑。可不管怎么样,蒯越走这一趟高密都势在必行,不管是为了蒯祺,亦或者是为了蒯家的未来。想到这里,蒯良的心里面,有一种沉重感。荆州如今看似平静,可谁又能知道,这份平静可以持续多久呢?一切,还是待蒯越出使高密,返回荆州之后再做计较吧……从目前来看,还是保持住现状为好!++++++++++++++++++++++++++++++++++++++++++++++++++++++++++++二月惊蛰,春耕开启。今年北海国的屯田面积,较之去年增加了三倍之多。而北海国和东莱郡的人口,在经过去年屯田后,也增加了十数万,两郡总人口已达到六十万人之多,更迎来了第二拨屯田热潮。不仅是北海国在屯田,就连徐州的吕布,也兴起屯田的念头。开春之后,吕布再次派人前来,希望求取蜀黍的种子。对此,刘闯并没有什么顾虑,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吕布的请求,同时授壮武令黄珍为典农令,并派遣命武安国、萧凌两人随行保护,前往下邳,协助吕布推行屯田。吕布自然万分感激,连连与刘闯道谢。当然了,刘闯并不是把黄珍白借给吕布,他向吕布恳请,让高顺在高密多留半年。熊罴军,已见雏形。但不管是高顺还是许褚,包括刘闯都不是非常满意。吕布和刘闯现在已经是一家人,刘闯去年底借了他十万斛粮食,今年有派人助他屯田开荒。这份情意和关系摆在这里,吕布立刻答应,让高顺助刘闯把熊罴军彻底练好之后,再返回下邳。刘闯,顿感心满意足。大婚早已过去,刘闯而今,也算是有家室的人。成家之后,刘闯变得越发沉稳起来……新年过后,荀谌便离开高密。不过他没有返回齐郡,而是带着妻儿,直接回去邺城。临行之前,荀谌告诉刘闯:“我已准备向袁公请命,出任渤海太守之职。我此一去,你需更加小心……虽然你前次曾助大公子一臂之力,可是大公子对你,却不甚满意。我在齐郡,还可为你协调;今我离开,便要靠你一人支撑。切记不可与大公子争锋,若有什么事情,不妨私下里与仲治联络,相信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刘闯知道,荀谌此去渤海,实为自己打前哨。而渤海地区,同样是局势复杂,荀谌虽然智谋过人,但终究是有些势单力孤。“丈人此去渤海,需多小心。不如这样,我让魏越和后钱两人随你通行。他二人虽比不得老虎哥和子义勇猛,也是上将之选。有他二人相助,丈人去渤海,我也能放心一些。此孩儿的心意,请丈人万勿推辞。”荀谌,对刘闯是发自内心的关怀。为了刘闯,竟跑去渤海打前哨……这份关爱,刘闯怎可能觉察不到?只是太史慈和许褚,如今都有任务,无法脱身。思来想去,刘闯还是决定,让魏越和后钱跟随。荀谌对此,倒是没有拒绝。十五后,荀谌带着魏越和后钱,离开高密。在此之前,田丰袁尚的河北使团,以及江东使团都分别离去。至于荀衍郭嘉等人,更是在刘闯大婚之后的第二日就离开,临走的时候,郭嘉看刘闯的目光,极为不善。可,那又如何?莫非只许你算计我?就不许我报复吗?虽然刘闯很喜欢郭嘉,却不代表,他会在郭嘉面前低头。既然你郭嘉要与我为敌,那就别怪我羞辱你……大家立场不同,就各施手段,看谁能笑道最后。所以,刘闯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送走荀谌之后,刘闯便开始着手屯田大计……这一忙碌起来,便一直持续到了二月惊蛰。RT
一场细雨,迎来建安三年。伴随着新的一年到来,各路诸侯再次蠢蠢欲动。正月,袁术私授印绶于丹阳宗帅祖郎等人,联合山越,偷袭孙策。同月,祢衡在江夏被江夏太守黄祖所杀,引得天下人震惊。祢衡,年二十六岁,表字正平,平原郡人。其人少有才辩,但恃才傲物,性格刚烈。建安元年时,他游历许都。时曹操迁都于许县,许都新建,士大夫云集。祢衡以采气著称于世,甚得孔融推崇,屡屡向曹操举荐。曹操本人,对祢衡也颇为看重,几次想要召见祢衡。可祢衡却因为厌恶曹操,于是称病不见,并在私下里对曹操屡有微词,让曹操对他从最初的看重,逐渐贬为怨恨。不过,后世人耳熟能详的‘裸衣击鼓骂曹’典故,并没有出现。那只是罗贯中罗老夫子杜撰出来的故事。祢衡虽然倨傲,甚至是厌恶曹操,但也不至于傻到当中辱骂曹操。而曹操呢,对祢衡也确实讨厌。可祢衡才名于世,曹操也不敢轻言杀之。于是,他把祢衡举荐给了刘表。刘表以敬贤礼士著称,故而对祢衡,也是极为厚待……只可惜,祢衡那古怪的毛病,让人无法接受。其人轻慢,得罪了刘表。而刘表也很清楚,杀死祢衡,必然会影响到他的威望,于是把祢衡送去江夏。很多人说,曹操是借刀杀人,借刘表之手杀死祢衡。可实际上。真正借刀杀人者。乃刘表。江夏太守黄祖其人。性情急躁。不过,他毕竟也是士大夫家族出身,所以祢衡刚到江夏的时候,黄祖也是以礼相待。但这祢衡却恃宠而骄,屡次当众羞辱黄祖。黄祖最终因不堪被祢衡羞辱,一怒之下将其杀之。而这一杀,却恰恰遂了刘表心意。时荆州五大家休戚相连,盘根错节。即便刘表掌控了荆州。却同样被五大家族牵制,难以做到真正的掌控。五大家中,真正归附刘表的,只有蔡氏一支。似其他四家,虽臣服于刘表,但却并未真正归附。而这其中,黄祖掌控江夏,手握兵马,颇有超然之势,让刘表格外头疼。祢衡一死。荆州士林震动,对黄祖多有指责。即便是黄祖的亲哥哥黄彣黄承彦。对他也非常不满,一怒之下带着家小离开江夏,隐居卧龙岗。而其他几大家族,也对黄祖的行为表示愤慨。黄祖当时就有些懵了,面对这种众叛亲离的局面,他只好向刘表求助。刘表呢?则顺势接纳了黄祖的投效,招来其他家族的成员,为黄祖说和解释,总算是让黄祖免去了麻烦。可如此一来,黄祖的威势也随之暴跌。总之,祢衡之死,刘表获益最大。收服黄祖之后,也代表着刘表对荆州的掌控,进一步得到加强。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刘表深感头疼。“子柔,元吉此事,做的实在是有些过了。”坐在州府中堂里,刘表看着堂下的蒯良,一脸苦笑:“我让他去拜会刘闯,是希望他能够借连襟的关系,与刘闯交好。曹操对南阳虎视眈眈,迟早还会出兵征伐。到时候若刘闯能够在北海起兵,至少能够对曹操形成牵制,令他不敢全力攻击。可元吉,怎能跑去高密闹事?”刘表,年五十五岁,姿容温伟,仪表不俗。早年间,他与田林、张隐、薛郁、王访、刘祗、宣靖和公绪恭并称八顾,在士林中颇有名望。‘顾’,能够以德行引导他人。所谓八顾,是东汉士大夫相互标榜的一种称呼,代表着名声和地位。刘表若无八顾之名,当初匹马入荆州,想要平定荆州也绝非一桩容易的事情。蒯良也是一脸苦笑,“主公,此次元吉实被他人算计,以至于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本意与主公一样,也是希望他借连襟之名,与刘皇叔交好,可以为主公招拢一盟友相助……不过,元吉这么做,也并非恶意。荆州和江东孙氏素有恩怨,他也是想为主公分忧啊。”分忧?只怕是给我添麻烦吧!刘表嗤之以鼻,不过脸上却露出深以为然之色。孙策横行江东,势力越发强横。但是在刘表看来,那毕竟是一个小子,根本不会有什么威胁。当年他敢杀孙坚,又岂会在意孙策?论才干,那孙策难道能强过孙坚不成?刘表摆手道:“子柔不必担心,刘北海而今只是把元吉扣下,却并没有为难于他。若孟彦真欲对元吉下毒手,就不会派人前来告知……想当初,我与中陵侯也颇有交情。想必他也不会不与我这面子。只是元吉这次做的太过,孟彦大婚,他却在高密闹事,换做我,恐怕也会生气。不过,既然孟彦派人过来,元吉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对了,你可知甘宁其人?”“甘宁?”蒯良露出愕然之色,半晌后苦笑着摇头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帮我打听一下此人。”“哦?”“刘北海找我讨要两人,其中一人我倒是知道,可甘宁其人,却不知来路。”“却不知,是那两人?”刘表微微一笑,“一个是攸县黄忠黄汉升,此人乃巨石帐下中郎将,一老卒耳;另一个便是甘宁,据说孟彦早年间曾受过他的恩义,所以想要找到此人,报答恩情。只是,我从未听过。”“甘宁?”一直坐在中堂上,沉默寡言的蒯越。突然道:“可是表字兴霸?”“正是。”刘表和蒯良闻听。不禁诧异向蒯越看去:“异度。竟知此人?”蒯越和蒯良是兄弟,不过若论经历,蒯越却强过蒯良。其人慎重足智,魁杰而有雄姿。当初大将军何进听说蒯越之名,征辟他为大将军府东曹掾。蒯越更劝何进诛杀十常侍,然则何进却犹豫不决。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蒯越便知道何进不能成事,早晚被害。于是离开洛阳。刘表当初进入荆州,得蒯氏兄弟之助实多。他曾赞蒯良有雍季之论,也曾称蒯越有臼犯之谋,可谓刘表左膀右臂。蒯越道:“若是这甘宁表字兴霸,我倒是知晓此人。“哦?”“景升可还记得,兴平元年时,巴郡五大姓反叛刘璋之事?”蒯越曾经做过大将军府的东曹掾,而刘表也做过大将军掾,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远比其他人亲密。刘表一怔。道:“异度说的可是扈瑁之乱?”“正是。”刘表所说的扈瑁之乱,其实就是兴平元年。公元194年,刘焉死后刘璋代为益州刺史。当时,长安派颍川人扈瑁接任益州刺史,荆州别驾刘阖、刘璋部将沈弥等人联手反叛,结果被刘璋击败的事情。蒯越道:“那甘宁就是巴郡五大姓之一,甘氏子弟。扈瑁之乱后,甘宁率僮客八百人前来荆州,留驻于南阳……呵呵,若景升还是想不起来的话,可知那巴郡锦帆贼?”“巴郡锦帆贼?”刘表闻听,恍然大悟,旋即露出不屑之色。他当然知道这锦帆贼之名,同时也想起来,那甘宁是什么人物。甘宁,祖籍荆州南阳,先祖客居巴郡临江县,与严、文、杨、杜四姓合称巴郡五大姓。这甘宁少有气力,是个游侠儿,曾做过计掾,补蜀郡丞之职。只是这甘宁不好束缚,弃官归家后,聚合一众少年,四处游荡。因其出入步行则陈列车骑,水行连结轻舟,披服锦绣。停留之时,用锦绸系住舟船,离开时则割裂抛弃,故而人称锦帆贼。此人在巴郡极为骄横,隐隐持续了十年之久。扈瑁之乱后,甘宁逃离巴郡,返回荆州。然则刘表厌恶其人骄横,不予征辟,便回到老家读书。刘表原以为刘闯讨要什么人物,可一个老卒,一个锦帆贼……心里便生出一丝轻慢之意。“若此二人,便送与刘闯便是。”蒯良自然不会拒绝,连连点头称道。只要能把儿子换回来,在他看来什么黄忠什么甘宁,都不足为虑。可是蒯越的心里,却有些好奇,于是起身道:“景升,不如这样,将黄忠甘宁征召过来,随我出使高密一遭。”“异度,何以往高密?莫非对刘闯也有好奇之心?”蒯越笑道:“当年我曾得中陵侯指点,也算是刘北海同门。元吉犯了过错,我这个做叔父的,怎地也要过去一趟,一来是赔礼,二来则是探望一下此人。”刘表闻听,倒也没有想太多,便点头答应。他随即命人前往长沙招黄忠前来,又命人自南阳征辟甘宁。蒯越和蒯良一同走出州府,登上马车。一上车,蒯良便忍不住问道:“异度,这好端端何以亲自前往高密?那刘闯既然派来使者,绝不会为难元吉。”蒯越则掀开车帘,喝令扈从在马车四周警戒。“子柔,我当然知道元吉不会有危险,刘孟彦又怎可能在这时候,真个为难于他?他亢元吉,其实就是为讨个说法。说实话,元吉这次在高密行事的确有些过了,换我是刘闯,绝不会善罢甘休。等他回来之后,你可要好生教训他才是。诸葛娘子如今,也算是有了靠山。他以前整日游手好闲,拈花惹草,可以不去追究。但以后,切不可再怠慢诸葛娘子。”蒯良闻听,露出赧然之色。“异度所言极是,我定会教训他。”不过,他话锋一转。轻声道:“可你也不必亲自去高密啊?”蒯越叹了口气。“子柔。以为我蒯氏如今,地位如何?”蒯良笑道:“刘荆州对我等甚为倚重,或许你我如今比不得蔡家得宠,但也算是根基稳固。”他说完这番话,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异度,你……”“稳固吗?”蒯越冷笑一声,“旁人看不出祢衡之死的机巧。难道兄长也看不出来?”“这个……”“荆州五大家,恐怕除了蔡氏之外,都会被景升猜忌。只是他此前需要我等稳定荆州局势,故而才颇有放纵。如今,他地位已经牢固,又怎可能再与我等共享荆襄?他借黄祖之手斩杀祢衡,可谓一石二鸟。祢衡此人,太过轻慢,我亦不喜,但何苦将之送去江夏?那摆明了就是要黄祖下手除掉祢衡。同时更可以打击黄氏声望。你未看,连承彦也离开江夏。在卧龙岗隐居?黄氏一文一武,雄冠江夏。今文黄退隐,武黄归附……呵呵,江夏黄氏,恐难以再回复元气。”蒯良闻听,顿时沉默了!他不是傻子,怎可能看不出刘表的用意。只不过,他不想承认这件事,所以缩起来故作不知。但现在……“那异度是想要……”蒯越笑道:“子柔不必担心,我并无其他想法。不管怎样,刘景升对你我还算倚重,至少短期之内,不必忧虑。我只是想去高密看看,顺便观察一下刘孟彦。若此人将来能够成事,也可以拉拢些交情,为蒯氏日后,做些准备。总不成,你我把蒯氏将来,全都寄托于刘景升一人身上。如果刘孟彦是成事之人,何不早些交好?”蒯良想了想,也觉得蒯越说得有些道理。的确,随着刘表地位稳固,势必会对荆州五大姓下手。除非他蒯家愿意完全臣服刘表,似蔡家那样成为刘表的附庸,否则早晚都会被刘表算计……这一点,蒯良也心知肚明。不过,那刘闯真的值得托付吗?蒯良心里又有些忐忑。可不管怎么样,蒯越走这一趟高密都势在必行,不管是为了蒯祺,亦或者是为了蒯家的未来。想到这里,蒯良的心里面,有一种沉重感。荆州如今看似平静,可谁又能知道,这份平静可以持续多久呢?一切,还是待蒯越出使高密,返回荆州之后再做计较吧……从目前来看,还是保持住现状为好!++++++++++++++++++++++++++++++++++++++++++++++++++++++++++++二月惊蛰,春耕开启。今年北海国的屯田面积,较之去年增加了三倍之多。而北海国和东莱郡的人口,在经过去年屯田后,也增加了十数万,两郡总人口已达到六十万人之多,更迎来了第二拨屯田热潮。不仅是北海国在屯田,就连徐州的吕布,也兴起屯田的念头。开春之后,吕布再次派人前来,希望求取蜀黍的种子。对此,刘闯并没有什么顾虑,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吕布的请求,同时授壮武令黄珍为典农令,并派遣命武安国、萧凌两人随行保护,前往下邳,协助吕布推行屯田。吕布自然万分感激,连连与刘闯道谢。当然了,刘闯并不是把黄珍白借给吕布,他向吕布恳请,让高顺在高密多留半年。熊罴军,已见雏形。但不管是高顺还是许褚,包括刘闯都不是非常满意。吕布和刘闯现在已经是一家人,刘闯去年底借了他十万斛粮食,今年有派人助他屯田开荒。这份情意和关系摆在这里,吕布立刻答应,让高顺助刘闯把熊罴军彻底练好之后,再返回下邳。刘闯,顿感心满意足。大婚早已过去,刘闯而今,也算是有家室的人。成家之后,刘闯变得越发沉稳起来……新年过后,荀谌便离开高密。不过他没有返回齐郡,而是带着妻儿,直接回去邺城。临行之前,荀谌告诉刘闯:“我已准备向袁公请命,出任渤海太守之职。我此一去,你需更加小心……虽然你前次曾助大公子一臂之力,可是大公子对你,却不甚满意。我在齐郡,还可为你协调;今我离开,便要靠你一人支撑。切记不可与大公子争锋,若有什么事情,不妨私下里与仲治联络,相信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刘闯知道,荀谌此去渤海,实为自己打前哨。而渤海地区,同样是局势复杂,荀谌虽然智谋过人,但终究是有些势单力孤。“丈人此去渤海,需多小心。不如这样,我让魏越和后钱两人随你通行。他二人虽比不得老虎哥和子义勇猛,也是上将之选。有他二人相助,丈人去渤海,我也能放心一些。此孩儿的心意,请丈人万勿推辞。”荀谌,对刘闯是发自内心的关怀。为了刘闯,竟跑去渤海打前哨……这份关爱,刘闯怎可能觉察不到?只是太史慈和许褚,如今都有任务,无法脱身。思来想去,刘闯还是决定,让魏越和后钱跟随。荀谌对此,倒是没有拒绝。十五后,荀谌带着魏越和后钱,离开高密。在此之前,田丰袁尚的河北使团,以及江东使团都分别离去。至于荀衍郭嘉等人,更是在刘闯大婚之后的第二日就离开,临走的时候,郭嘉看刘闯的目光,极为不善。可,那又如何?莫非只许你算计我?就不许我报复吗?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